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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治发展的经济分析》 苗博特解读

《政治发展的经济分析》| 苗博特解读

关于作者

达龙·阿西莫格鲁,麻省理工大学经济系教授,主要研究制度经济学和政治经济学,曾因成果杰出,获得号称经济学界小诺贝尔奖的克拉克奖。詹姆斯·罗宾逊,曾是哈佛大学的大卫·弗罗伦斯政府学教授,现就职于芝加哥大学。两位作者是长期的合作伙伴,在政治学和经济学的顶级期刊上合作发表了大量论文,对制度对经济发展的作用、民主转型等问题作出了深入的研究。

关于本书

本书是关于民主化问题的权威著作。与过去的研究不同,本书创新性地运用经济学的视角,在少数几个变量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权贵和民众之间的政治博弈影响民主化的抽象模型,提出了一个从“成本-收益”视角解释民主的独特思路。在2006年首次出版后,本书引起了巨大轰动,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贡献”,迅速成为了民主研究的新经典。

核心内容

民主出现的可能性,是由权贵和民众间的博弈成本决定的。民主在本质上是一种对未来权力分配的可信承诺。民主作为一种制度被创立,是在某些特定时刻,民众拥有的政治权力达到高峰,权贵的政策让步又不可信的情况下出现的。从成本-收益的角度来看,经济不平等、权贵的收入来源、全球化是影响民主化和民主巩固的重要因素。作者预测,在高度全球化的时代,民主的未来是乐观的,也是悲观的。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本期为你解读的是《政治发展的经济分析:专制和民主的经济起源》。

民主是当今世界最重要的政治制度之一,也是很多学者研究的主要课题。在这些研究之中,有一个问题,既有重大的学术意义,又有重大的现实意义,那就是:为什么有些国家拥有民主,有些国家却没有?这个问题听起来很抽象,其实跟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因为制度就像空气,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每个人都离不开。不过,这个问题一直没有标准答案。有人从经济发展水平分析,也有人从社会阶级关系讨论,还有人认为,关键历史人物的人格特征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本期给你介绍的这本书回答的也是这个问题,它从经济学的视角出发,在少数几个变量的基础上,建立了一个权贵和民众之间的政治博弈影响民主化的抽象模型,认为民主在本质上,是原来把持权力的权贵在受到革命威胁时,做出的一种比较可信的承诺。说它可信,是因为它通过建立一套长久的制度,将权力和平地从权贵手中转移到普通民众手中,降低了权贵秋后算账的可能。而权贵和民众间的博弈成本,决定了民主出现的可能性。

因为视角独特,模型又很强大,这本书的英文版在2006年首次出版之后,在政治学界引起了巨大轰动,被认为是“革命性的贡献”,迅速成为了民主研究的新经典之作,两年后就被翻译成了中文出版。为什么会选择经济学这个角度呢?这就要从本书作者、麻省理工学院教授达龙·阿西莫格鲁的经历说起了。在跨界研究民主之前,阿西莫格鲁是一位经济学家,主业是制度经济学,成绩单非常漂亮。他在经济学顶级期刊上发表的论文,在数量和质量上都远远超过了同辈经济学家。有人还预测他将来很有可能获得诺贝尔奖,因为他在38岁那一年荣获了克拉克奖,这个奖专门颁给40岁以下、作出杰出贡献的经济学家。据统计,历年克拉克奖得主中,有40%后来获得了诺贝尔奖。

介绍完背景,我们就从以下三个方面来解读这本书。首先,我将为你介绍本书作者的核心观点,也就是民主是一种对未来权力分配的可信承诺,并详细解释这个不走寻常路的观点是什么含义;然后,我将为你分析本书被公认最有原创性的地方:为什么说从成本-收益的角度来看,经济不平等、权贵的收入来源、全球化是影响民主化和民主巩固的重要因素;最后,我将为你谈到作者对民主未来的预测:在高度全球化的时代,民主的未来是乐观的,也是悲观的。

我们先来看第一个重点内容,那就是作者对民主化的理解。作者认为,民主制度是在权贵和民众的政治博弈中,作为一种可信承诺出现的。

你一定想问,可信承诺是什么意思,和民主有什么关系?确实,我们一般说到民主,都会说到人人都有选票、公正自由的选举等等,很少听到有人说,民主代表着一种承诺。要理解作者的这个提法,我们需要先理解两个概念,说的是两种不同的政治权力,一种叫事实政治权力,一种叫法定政治权力。

什么是事实政治权力呢?想象有一台时间机器,带着你从现代社会穿越回了原始社会,在那样一种人类的原始状态中,任何政治、法律制度还没发展起来,这时,你为了采摘树上的一个苹果,和另外一个原始人发生了冲突,你猜这个苹果最后会属于谁?不难推断,在没有宪法、警察、法官主持公道的原始状态里,谁的力气大,打得赢,苹果就归谁。把这样一种暴力或者说强制力应用到政治领域,就是事实性的政治权力。比如说,当一个社会群体拥有武装人员、枪支弹药等暴力手段,它就有力量强迫其他社会团体服从。你可以说一个黑帮不合法,但不能否认它有一定的权力。

好在人类社会不断进化,早就摆脱了赤裸裸的丛林社会状态。人类变聪明,也变文明了,不会一言不合就用拳头说话,而是发展出了各种各样的制度来决定权力的分配。比如说,在君主专制社会,人们发明了嫡长子继承制,解决君主继承人问题。在民主社会,人们建立选举制度,规定一个政党获得了一半以上的选票,就获得了政策的决定权。这种来源于制度的权力,就是法定政治权力。

作者认为,现实世界中的政治权力,是这两种政治权力的总和,谁掌握更大的权力,谁就获得更多的利益。如果我们把一个非民主社会中的成员,简单地划分为民众和权贵两类群体,一般来说,民众都是相对的穷人,权贵是在经济、政治上都更具有优势的群体,例如国王、贵族、军事独裁领袖等。

所谓屁股决定脑袋,这两类群体由于利益不同,想要的政策也不同。比如说,民众可能会赞同高税收、高福利的政策,因为在这种政策下,富人比穷人交更多的税,政府有钱之后,会给国民发比较高的福利。对富人来说,这些福利可能不值一提,但对穷人来说,交的税比富人少得多,福利却是大家平均分,相当于占了富人的便宜。因此,这种政策可以说是一种合法的劫富济贫。不用说,作为既得利益者的权贵,多半会反对这种再分配财富的高税收政策。那么到最后,谁能得到对自己更有利的政策呢?

你可能会说,这不废话吗,肯定是权贵获胜,因为他们既具有法定政治权力,也掌握强大的事实政治权力,对比之下,作为个体的民众,既没办法用投票争取自己想要的政策,也很难和权贵的武力抗衡。但是,你也不用太悲观,因为民众也有潜在的力量,并不永远都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毕竟在人数上,民众占有绝对的优势。如果民众为了获得他们想要的政策,组织起来罢工、罢市,形成大规模的社会骚乱,甚至升级成革命,他们的事实政治权力就会快速增长,在权力的天平上获得压过权贵的分量。面对这种情况,权贵怎么办呢?一个办法是选择镇压,但镇压的代价比较高,比如人员伤亡和财富损失,在国际上被谴责、孤立,如果镇压失败,他们还可能会被打倒,失去一切。权贵也可以选择让步,许诺给民众有利于他们的政策。

但是,让步是不是一定管用?答案是不一定,因为这就涉及到了可信承诺的问题。我们前面说到,在非民主社会,民众既没有法定政治权力,也没有多少事实政治权力,只有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比如经济危机、战争失败等导火索引爆了民众的愤怒,大家聚集起来示威,形成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在这些特定时刻,民众的力量才达到短暂的巅峰,包围权贵这座孤岛,迫使权贵作出让步。但是,今天,因为民众聚集在街头示威,权贵不得不妥协,明天,当人群散去,民众的事实政治权力又回到微不足道的常态,谁能保证权贵履行承诺?谁又能保证权贵在重新获得权力之后,不会进行报复?

因此,重要的不仅仅是改变政策,更要改变制度。民众需要用此刻手中掌握的事实政治权力,要求扩大今天的、明天的乃至永远的法定政治权力,拿到参与政治的入场券。原来说“君权神授”,现在要变成“民有、民治、民享”,从制度层面,保证民众分享政治权力,在未来也能获得想要的政策。

所以作者就提出,民主作为一种制度被创立,是在镇压成本太高、权贵的政策让步又不可信的情况下出现的。民主制度在本质上就是一种可信承诺。因为制度一旦创立,就有着运转下去的惯性,产生各种成本。创立新制度需要人力、物力、财力,制度扎根之后,还会形成各种各样错综复杂的利益关系,这些都会成为权贵反悔的成本。如果权贵想要推翻民主制度,他们就得跟起来制造革命威胁的民众一样,先抓住时机,再权衡成本和收益,确定政变的收益大于成本,才会行动。成本越高,反悔越难。换句话说,用经济学的眼光来看,民主还是非民主,跟权贵是不是高风亮节没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是划算不划算的问题。

以上为你讲述的就是第一个重点内容,在区分两种不同的政治权力的基础上,作者指出,民主化是民众在拥有暂时性的事实政治权力,能够迫使权贵作出可信让步的情况下发生的,本质上是以制度化的形式扩大民众的法定政治权力。对权贵来说,选择让步还是选择镇压,取决于哪种策略能够最大化他们的利益。

那么,在一个社会中,哪些因素会影响双方对成本和收益的计算,进而影响社会的政治制度呢?

这可以说是政治学研究里的一个核心问题,从20世纪到现在,学者们提出了各种各样的答案。有的说,公民社会很重要,因为民众只有组织起来,才能迫使权贵让步,因此,一个社会中公民组织越发达,民主化也就越容易实现。同时,团结的公民组织能更有效地抵抗权贵的政变,保护民主。还有的说,中产阶级很重要。

本书作者也承认,他们的模型是高度抽象的,只有民众和权贵两类群体,但事实上,社会中总是存在介于权贵和民众之间的中产阶级,他们能够发挥缓冲带的作用,增加民主化的可能性。因为他们比民众更富裕,在政策偏好上会比较接近权贵,有他们作后盾,权贵会觉得,即使民众投票决定他们想要的政策,一个庞大的中产阶级也不会让政策过于激进,权贵的利益损失就不会很大,因此对民主化的抵制也不会特别强烈。对更底层一点的民众来说,有中产阶级的选票在,政策会比只有权贵掌权的情况更照顾他们的利益,生活会好转一些,因此也犯不着冒着流血牺牲的危险起来暴动。

对这些前人提过的因素,本书的作者都进行了讨论,当然,都是切换到他的框架下,用经济学的思维和博弈论的模型来考察的。不过,这些讨论都算不上本书的创新之处。本书被公认最闪光、最有原创性的地方,是作者从成本-收益的视角,提出了对民主的出现和巩固具有重要作用的三个因素,分别是经济不平等的程度、权贵的财富来源和全球化的程度。

我们先来看经济不平等对民主化的影响。在民主研究中,有一个经典的观点,叫“李普赛特命题”,是一名叫李普赛特的政治学家在20世纪50年代提出来的。这个观点认为,民主与经济发展水平正相关,经济水平越高,越有可能出现民主化。围绕这个观点,长期以来产生了大量争论,到现在还没有定论。支持者认为,放眼世界,大多数稳定的民主国家确实都是富国,而非民主国家,大多数都相对贫穷。在有些国家和地区,随着经济从不发达走向发达,民主化也确实发生了,韩国就是例子。而反对者认为,这个观点并不能解释所有情况。

作者引用新加坡的例子说,新加坡早就是发达国家,然而至今没有民主。为什么李普赛特命题在新加坡失效了?为什么新加坡没有随着经济发展实现民主化?在本书作者看来,解答这个谜团的关键是加入“经济不平等”这个变量。新加坡是一个经济高度发达同时平等程度又很高的社会。我们前面说到,不论是权贵还是民众,改变政治制度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最大化自己的收益。作者认为,对新加坡人民来说,除了没有真正的选举权,大家的日子过得挺不错,改变当前的制度并不一定给他们带来巨额好处,不值得冒险。

那么,按照这个逻辑,你是不是会认为,如果不平等的程度增加,实现民主的可能性会更高?也对,也不完全对。一个非民主社会越不平等,意味着推翻现有政权的回报越高,民众更容易被吸引到反抗的道路上,因此逼迫权贵让步进而实现民主化的可能性也就越高。但是,在现实世界里,我们也不难发现,一些高度不平等的非民主社会里,政权被权贵牢牢把持着,民主化并没有比其他社会实现得更容易。比如说,20世纪时的南非,民权组织“非洲人国民大会”与当时的种族隔离政权斗争了将近一个世纪,经历了各种暴动、骚乱、让步、背信弃义、再暴动后,民主才最终确立。这又是为什么呢?

作者指出,当一个社会高度不平等时,民主出现的可能性反而降低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压迫程度非常高的非民主政权。因为对权贵来说,他们手中拥有的太多,一旦失去,代价又太过惨重,所以他们会严防死守,各种镇压。也就是说,在不平等程度特别低或者特别高的社会,民主化的可能性都会降低,而在不平等程度处于中间水平的社会,民主化的可能性最高。这就刷新了李普赛特命题的旧认知。作者认为,经济不平等和民主化的可能性之间,不存在一个简单的线性关系。经济发展水平低,或者经济非常不平等,确实不利于实现民主,但是即使经济发展水平很高,像新加坡那样,也不一定就会实现民主,还要看社会内部经济不平等的程度。

这个因素同时也解释了民主倒退问题。在高度不平等的社会,一旦民主化,民众就会期待政府出台“劫富济贫”的政策,实现财富的再分配。但是,如果政策过度照顾普通民众利益,从权贵那里薅了太多的羊毛,很有可能会激起权贵的反扑,一有机会就发动政变。民主在阿根廷、秘鲁等拉丁美洲国家经历的曲折反复,正是这种情况。

作者提出来的第二个因素,权贵的收入来源,也非常具有洞察力。在农业社会,权贵的主要收入来源是土地。随着工业化程度提高,权贵的收入来源会逐渐转移到物质资本和人力资本上,比如说工厂和熟练工人。这两种不同的来源会造成权贵对民主化态度的不同。一方面,土地作为不动产,比物质和人力资本更容易征税,而社会动荡对物质和人力资本的损害更大;另一方面,就像历史上发生的那样,农业社会可能会依赖奴隶制,而工业社会需要自由劳动力。这些因素结合起来解释了为什么和平的民主化主要发生在工业社会,而权贵顽强抵抗、镇压以及最后引爆革命,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发生在农业社会。民主化之后的巩固也是一样,在工业社会,权贵如果反扑,会造成人力、物力的损失,提高了政变的成本,而农业社会的大地主们反扑,目的是夺回土地这种不会死亡、不能转移的资产,成功的可能性就更高。

最后,一个社会参与全球经济一体化的程度,也会影响这个社会中权贵的经济和政治决策。全球化能使权贵更方便地转移资本,逃避税收,因此对本国实施民主政治的恐惧会降低。国际贸易的扩大和产业转移,为具有丰富廉价劳动力的穷国提供了经济机会,提高了劳动者的报酬,降低了一个社会经济不平等的程度。我们前面说过,当经济不平等程度处在中间水平的时候,民主化相对最容易发生,因此,在一个社会从经济很不平等过渡到相对不平等的阶段,民主化的希望反而是最大的。参与国际社会也提高了权贵镇压民众暴动的道德成本和经济成本。同理,全球化程度越高,一个国家的民主制度也更容易得到巩固。

上面为你讲述的就是本书的第二个重点,作者认为经济不平等的程度、权贵财富的来源以及全球化的程度,是影响民主化和民主巩固的三个重要因素。

下面,来为你说说最后一个重点:如果我们用作者这个模型来预测民主的未来,会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答案呢?世界上那些还在专制统治下的国家,将来会民主化吗?在民主社会中,政治平等的程度会提高吗?对这些问题,作者给出了一个既乐观也悲观的预测。

一方面,作者认为,民主的未来总体上来说是光明的。几十年来,和平和发展是世界的主题,在许多非民主社会,人均受教育水平不断提高,使得人力资本在劳动力市场上的重要性大大增加,同时也缩小了收入差距,创造了庞大的中产阶级队伍,正如我们前面分析的那样,这几点都是对民主化利好的因素。此外,当今世界已经被高度的全球化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这使得一国国内的政治冲突,不管是民众方面的骚乱和暴动,还是权贵方面的镇压和政变,都会产生比过去高得多的外部影响。这种情况下,用作者的原话来说,这两种双方各自“最具有破坏力的武器”,都会因为成本的提高而失去原来的杀伤力。因此,作者认为,世界经济一体化会促进和巩固民主。

但是,在另一方面,作者也认为,从现在已经冒头的一些趋势来看,未来民主的质量,或者说民主社会中政治平等的程度,可能会随着权贵权力的扩大而下降,导致民主不再像过去那样保护大多数民众的利益,蜕变成一种令人失望的民主形式。

你可能会问,民主的本质不就是保护多数人的利益吗?为什么在民主制度下,权贵的权力还会扩大呢?这就需要区分民主和政治平等这两个概念了。民主的制度性特征是参与政治的自由和公正的选举,允许多数人投票来表达自己对政策的偏好,因此,选举出来的政府被认为代表了大多数人的利益。在这个意义上,民主确实比非民主更接近政治平等。但是,民主并不等于完全的、完美的政治平等。在一人一票制的民主国家,权贵仍然具有比民众大得多的政治影响力,比如说,他们可以通过游说、行贿等非投票渠道来影响政策。

因此,当我们讨论民主中的政治平等时,我们其实是在对比非民主政权的基础上的,用郭德纲的梗来说,那就是“全靠同行的衬托”。毕竟,在非民主政权,政策是由一个权贵阶层,一个寡头集团,一个政治派别,甚至一个单一的独裁者决定的。而在当今一些成熟的民主社会,我们已经观察到了一些政治不平等日益扩大的迹象。比如说,权贵们发展出了利益集团来进行政策游说,甚至控制党派体系,进而控制政治议程,达到获取自己想要的政策的目的。在美国著名政治学家福山看来,美国在过去几十年里,就经历了精英集团权钱交易的大幅度增长,他甚至把这种现象称为美国的政治衰败。本书作者认为,这种趋势会降低民主亲多数和再分配的性质。

最后,非常神奇的一点是,全球化和人力资本的增长,对民主的未来也有着不利的影响,这一点主要体现在对老牌民主国家,比如英国和美国的影响上。全球化提高了资本的流动性,加上欠发达地区人力资本的增长,使得老牌民主国家的民众的议价能力反而被削弱了。比如说,如果美国的资本家觉得本国工人工资太高,养不起,可以把企业开到中国,而资本和工作机会的外流,导致美国的工人在面对资本家的时候议价能力下降,这进一步使得他们在政治上越来越软弱。这是因为,当工作机会都来之不易时,工人们自然也就没底气团结起来向政府要求他们想要的政策,没有了工人的团结和支持,不管是工会还是左翼政党,都越来越少提出强硬的收入再分配的政策诉求了。

因此,虽然在形式上,民主制度保障了一人一票的权利,但在实际上,全球化侵蚀了民主的质量,使得民主这个保障政治参与和大多数人权益的制度设计,在一定程度上偏离了出发点。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全球化对民主的影响是一把双刃剑。

说到这,这本书的内容就聊得差不多了,下面来简单总结一下为你分享的内容。

首先, 我们区分了两种不同的政治权力,分别是事实政治权力和法定政治权力,并指出现实中的政治权力往往是两者的混合。民主作为一种可信承诺,往往出现在民众的事实政治权力达到高峰,胁迫权贵作出制度让步以获得未来的法定政治权力的时刻。

其次, 我们重点分析了一个社会中影响民主化和民主巩固的三种因素:经济不平等的程度、权贵的财富来源和全球化的程度。从作者提出的成本-收益的视角,我们发现,不论是民主的出现还是巩固,都是权贵和民众经过理性计算后作出的策略性选择。

最后,我们谈到了本书作者对民主未来的预期。作者认为,由于全球化的加深、人力资本的增长和不平等的降低,民主整体上呈现利好的趋势。但是,全球化也是一柄双刃剑,对老牌民主国家而言,可能会降低本国民众的议价能力。同时,政治议程越来越被权贵绑架,也为成熟民主国家的政治平等蒙上了阴影。

撰稿:苗博特 脑图:摩西 转述:江宁

划重点

1.民主作为一种可信承诺,往往出现在民众的事实政治权力达到高峰,胁迫权贵作出制度让步以获得未来的法定政治权力的时刻。

2.经济不平等的程度、权贵财富的来源以及全球化的程度,是影响民主化和民主巩固的三个重要因素。

3.作者认为,全球化对民主是一把双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