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卡梅隆:我是如何拍电影的》 朱步冲解读
《詹姆斯·卡梅隆:我是如何拍电影的》.mp3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我要为你解读的书,是好莱坞知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的新书《我是如何拍电影的》。
提到卡梅隆,爱看电影的朋友肯定对这个名字无比熟悉,这位已经年过七十的好莱坞电影大师,为全球亿万观众贡献过许多部重磅级的视觉盛宴之作,包括《终结者》系列、《阿凡达》系列,以及《泰坦尼克》《真实的谎言》等等。截止到2024年,卡梅隆电影执导生涯的累计票房已经超过了80亿美元,仅次于斯皮尔伯格,名列全球导演排行榜第二;而本书,则是卡梅隆首次对自己创作生涯进行的完整回顾,非常的厚重,有着四十万字的篇幅,同时还加入了超过300张卡梅隆与创作团队绘制的电影设定原画与草图。在书中,卡梅隆不仅为自己的电影观众披露了许多经典作品的制作内幕,更是讲述了自己在创作中捕捉灵感,积累经验的方法论;所以,这不仅仅是一部精美的卡梅隆视觉艺术资料集,更是一本卡梅隆披露自己电影生涯与创作心法的秘籍;我相信,从事内容创作与视觉创意的朋友,都能从这本书中获得有益的启迪和激励。
为本书做序言的,是另一位以奇幻视觉语言和想象力闻名的好莱坞导演,吉尔莫·德尔·托罗。托罗在序言中说,只有在卡梅隆身边近距离工作,我们才能对他的才华有着切实、具象化的感受。他回忆说,自己和卡梅隆的第一次见面,是在1992年,自己去卡梅隆的影视制作公司“光风暴”拜访的时候,卡梅隆给自己展示了一张漫威英雄蜘蛛侠在大厦表面攀爬的设计草图,随后又给他展示了自己撰写的“蜘蛛侠”剧本大纲。托罗说,让他震惊的,不仅是剧本情节设计的精彩,更在于那张简单的设计草图,已经蕴含了整个剧本所有的关键要素,从角色性格、故事情节,到视觉风格等等!所以,托罗赞叹说,在卡梅隆的大脑中,一定存在着一个类似“生态系统”的东西,能够把任何抽象、虚无缥缈的艺术想象或者概念成功具象化,最后再拓展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与世界观设定,这是一种无比珍贵的天赋。
接下来,就让我们追随着卡梅隆本人的回忆与叙述,走入他传奇的电影生涯,以及孜孜不倦的艺术与想象探索之旅。首先,我们来追随着这位大导演的自述,听听他的早年生活与坎坷的早期电影创作之旅。而在第二部分中,我们再来结合三部卡梅隆的经典作品,《终极者》系列、《异形2》,以及《阿凡达》系列,来感受下卡梅隆心中最想表达和阐述的创作主题:人与技术的关系、人对未知的探索,以及女性与爱的力量。
1954年8月16日,卡梅隆生于加拿大安大略省的卡普斯卡辛,父亲菲利普是一位电子工程师,而母亲雪莉则是一位艺术家。家庭环境的熏陶,使得卡梅隆从小就对科学技术与视觉艺术情有独钟,尤其是后者,包括电影、动漫到绘画。他在本书中回忆说,对自己日后视觉审美风格影响最大的,就是幼年时代接触到的流行文化,包括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低成本科幻恐怖电影、超级英雄漫画,以及奇幻艺术。在上学时,老师发现,这个沉默的男孩子从不喜欢调皮捣蛋,而是经常埋头在课本和作业本上不停地画画,包括外星人、宇宙飞船、恐怖片里的怪物,以及奇幻漫画里的英雄。甚至,他会自己给自己安排命题创作,根据课本中讲述的内容,来自己创作对应的科普插图。
很快,小卡梅隆并不满足于单纯的临摹了,他更喜欢创造属于自己的故事,并把它用漫画或者海报的形式展现出来。在初中八年级时,他就创作了一部自己的短篇漫画《太空木乃伊》,实际上,这部作品是小卡梅隆把两部自己看过的低成本科幻恐怖片情节“混搭”在一起的产物,分别是《太空吸血鬼》以及《外星恶客》。故事讲的是,一群宇航员在太空中发现了一具神秘的木乃伊石棺,并把它运到了自己的飞船上,然而,从石棺中苏醒的变异木乃伊开始了杀戮,把飞船变成了一座太空中的修罗屠场。卡梅隆回忆说,后来,好莱坞编剧奥班农,也看了《太空吸血鬼》和自己这部涂鸦漫画,并从中获得了灵感,写出了《异形》第一部的剧本大纲。所以说,《异形》这个好莱坞知名科幻恐怖IP的诞生,也有卡梅隆一份功劳。
卡梅隆在书中说,除了恐怖片和超级英雄漫画,对自己日后艺术风格影响最大的,是50到70年代,美苏冷战巅峰期的两大主题,核战争与太空探索;它们在普通人心中,都引发了深深的恐惧和焦虑。核战争,意味着人类世界与文明的毁灭,而太空,似乎又隐含众多神秘和不可知的危险。这种情绪,自然会通过形形色色的大众流行文化产品,表现出来,比如库布里克导演的核战争题材讽刺电影《奇爱博士》,以及经典科幻片《2001:漫游太空》。这两部电影对卡梅隆的影响非常深远,当时,他正在加州一所社区大学念书,主修物理学,但是卡梅隆说他之所以对科学着迷,是因为科学能够拓展自己在视觉艺术领域的想象力,尤其是建构一个硬核的未来技术世界。最终,卡梅隆意识到,电影,才是能够把自己脑海中奇思妙想付诸实施的完美载体。
听到这里,你可能认为,卡梅隆下一步要么是直接去了好莱坞,投入蓬勃发展的电影行业,要么是换个大学,努力进入影视相关专业,先接受系统性的科班训练。然而,卡梅隆却独辟蹊径,走了一条野路子:他退了学,直奔位于洛杉矶的南加州大学,一头扎进了它的图书资料馆,开始自学电影视觉效果制作。为了谋生,卡梅隆同时在做着好几份兼职工作,比如货运卡车司机等等。南加州大学电影艺术学院,可以说是好莱坞影视艺术的黄埔军校,毕业于这里的知名好莱坞电影人多如牛毛,比如《星球大战》系列的导演卢卡斯、漫威超级英雄电影的幕后推手凯文·费奇等等。
终于,卡梅隆的努力自学有了回报,1979年底,他作为初级模型制作师,参与制作了一部低成本科幻片《世纪争霸战》。由于卡梅隆的视觉建构天赋,他很快就被提拔为整个电影视觉团队的负责人。
虽然《世纪争霸战》的票房成绩尚可,但是作为一个野路子出身的电影视觉制作师,卡梅隆有好几年,都无法在好莱坞找到一份能够发挥自己特长的专职工作,最终,他不得不在一家小型电影公司“土星公司”里当一名电影海报设计师加画手。
说到这里,卡梅隆还透露了一件有趣的往事,在自己入职“土星”之前,走投无路的时候,他曾经和父亲商量:父亲能否给自己出一年的生活费,供自己潜心研究电影;而回报是,如果卡梅隆未来能成为电影导演,那么他将把自己每年收入的5%作为回报赠送给父亲;然而父亲菲利普却觉得,这事儿完全不靠谱,断然拒绝。于是,卡梅隆幽默地说,很遗憾父亲错过了一生中唯一一个能够实现财富自由的机会。
“土星”是一家专拍低成本B级片的电影,它出品的电影,制作低劣,剧情更是各种硬伤,专靠题材大胆出位来吸引观众。所以,卡梅隆的任务就是要把影片海报做得尽量夸张诱惑,来博人眼球,吸引观众购票观看。
面对这样一份没什么含金量的工作,卡梅隆并没有消沉,或者自暴自弃。由于卡梅隆常年练习绘画,所以手特别快,画一张海报,只要大概一两天,然后就能从土星公司得到1500到1800美元的收入。卡梅隆一琢磨,如果精打细算,自己一个月的生活开支也就是这个数,所以这份工作除了糊口,还能给卡梅隆足够的业余时间来琢磨电影拍摄技巧和构思自己未来的电影拍摄项目,可以说非常合适。
卡梅隆回忆说,其实画海报这事儿,也是在提升自己的视觉构图和调度能力。在构思海报时,自己会编故事,不但突出那些原本电影里的精彩元素,还要让观众能够通过一个固定画面,就大致了解故事剧情。同时加入一些电影内容外的噱头。虽然有些观众在看完影片后吐槽,说海报比电影好看,上面有些抓眼球的东西,电影里压根没有,自己被骗了!但土星公司却非常满意,因为一张简单的海报,就达到了提升电影票房的目的。
在此之后,几乎每拍摄一部电影,卡梅隆都要亲自绘制一张足够有悬念,有张力的海报,让观众对影片的主要情节、视觉设定和卖点,有一个直观强烈的认识,有效促进影片的宣发。1981年,卡梅隆完成了自己的导演处女作,恐怖片《食人鱼2》。尽管因为与制片方理念不合而被中途替换,但卡梅隆坚持让影片在上映时,使用了自己绘制的电影海报,从而大大提升了这部粗制滥造电影的票房。
提到这张经典的电影海报,卡梅隆回忆说,自己一开始的构想就是,海报必须展现这部恐怖片的紧张和悬疑气氛,所以构图就是,一群凶残的食人鱼已经悄悄接近了女主角浸泡在水中的下半身,一想到女主角完美的身躯即将血肉横飞,观众自然感到了一种恐惧与好奇混合的强烈情绪。
另外,在工作之余,卡梅隆还培养了一项刺激的兴趣爱好:街头赛车。他回忆说,自己曾经在无数个夜晚,在洛杉矶郊区的公路上参加改装汽车比赛,在雨后湿滑的弯道上练习漂移,甚至还出过几次车祸。但是,卡梅隆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完全追求危险带来的刺激,而是在揣摩,真实的车辆追逐和碰撞效果,是怎样的,以及什么样的镜头调度,能把视觉场面张力拉到最满。这些宝贵的实操经验,最终在《终结者》中被完全呈现:主角驾驶车辆,在拥挤的公路上和机器人展开追逐,成为这个科幻系列中必不可缺的经典情节。
其实,在这个时期,卡梅隆已经开始构思自己的两个电影项目。一个是末日废土风格的《尖叫的钢铁》,和著名动作片IP《疯狂的麦克斯》非常相似;而另一个,则是未来太空科幻主题的《克赛诺起源》。由于预算有限,卡梅隆于1978年,把它拍摄成了一部12分钟的低成本短片:未来,地球即将面临一场灭顶之灾,男主角宇航员拉杰和女搭档劳瑞一起前往太空,试图找到一颗宜居星球,作为人类未来的新家园。在航行中,他们遇到了一艘巨大的外星飞船,在调查中,一个巨大的外星履带机器人,代号“哨兵”,对他们发动了袭击。而在千钧一发之际,劳瑞及时启动了一台机器起重机,打败了“哨兵”,拯救了拉杰。
尽管《克赛诺起源》只在小范围内引起了电影圈专业人士的关注,但卡梅隆说,在拍摄中,自己已经找到了许多精彩,可以在未来复用的技术与人物设定:比如,冷酷无情,巨大的杀手履带机器人“哨兵”,会在未来《终结者》系列中再次登场;而生性强悍,善于操纵机器和敌人战斗的劳瑞,在未来的《异形2》中,也在女主角雷普利身上实现了再生。
通过这些案例,卡梅隆表示,自己想对所有从事内容创意行业的读者,透露自己的一个心法秘诀,那就是——糟糕的产品,或者工作,也能积累经验与优秀的创意,最终帮助你在未来某个时刻脱颖而出。他说,只有烂项目,没有烂创意或者烂经验。即使一个项目失败,或者干脆胎死腹中,自己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这堆垃圾里挑选出那些有价值的创意与细节,把它们暂时寄存在自己“头脑中的储藏架”上,期待有一天能在合适的作品中让它们闪耀发光。
好了,刚刚简单回顾完了詹姆斯·卡梅隆的早期电影艺术探索生涯,接下来,我就结合本书中卡梅隆的回忆与讲述,来分析回顾下他最为成功的三部经典作品,分别是《终结者》系列、《异形2》,以及《阿凡达》系列。它们分别对应卡梅隆想通过电影艺术探讨的三大理念与问题:人与机器,或者说人工智能的关系、人和宇宙的关系,以及爱对于人类的意义。
相信有一部分《终结者》或者卡梅隆的影迷,都听说过这样一个典故:《终结者》系列全球总票房已经超过了21亿美元,而这部科幻动作经典之所以诞生,却要源于卡梅隆本人做的一个噩梦。
在本书中,卡梅隆亲自承认了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他回忆说,那是在《食人鱼2》拍摄完毕,进行后期制作的时候。当时,卡梅隆飞到罗马去检查进度,结果发现,影片被搞得一塌糊涂,再加上当时自己濒临破产,所以旅途劳累再加情绪低落叠加在一起,导致他在一家汽车旅馆里发了高烧,一病不起。在病中,卡梅隆做了一个噩梦:一个来自未来的智能机器人穿越了时空,来到现代执行杀人任务,它的外形如同金属骷髅骨架一般,从烈火中慢慢升起。从梦中惊醒的卡梅隆迅速找了一个草稿本,把梦中的机器人形象画了下来,并且完善了基本设定和故事情节:这个机器人原本有以假乱真的人形外表,但在激烈的战斗中被损坏,最终现出原形。机器人追杀的目标,是个普通的女孩,但在未来世界,她将变成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所以机器人决定,不惜一切代价要除掉她。
兴冲冲的卡梅隆,拿着这个故事大纲和自己绘制的视觉大纲,去找自己当时的女经纪人,但却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女经纪人当时的原话是:“太糟糕了,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卡梅隆在书中回忆说,幸亏自己当时对这个“产品雏形”有强大的信心,没有将其抛弃;否则,终结者系列就不会诞生了。
在随后的几个月里,卡梅隆逐渐完善了整个故事的框架:女主角莎拉·康纳之所以被来自未来的机器人追杀,是因为她是未来人类反抗机器人的领袖,约翰的母亲。1997年8月29日,人类设计的超级人工智能“天网”拥有了自我意识,随后决定,通过控制各大国手中的核武器瞄准彼此发射,来消灭人类。在这场末日浩劫后存活的人类,就组成了抵抗军,与天网批量制造的机器人“终结者”开战。经年累月无法消灭人类的天网,决定通过时光机器,派出机器杀手回到从前,试图杀害莎拉和年幼的约翰;而约翰在获悉这一消息后,也决定派遣一位独行战士乘坐时光机,去保卫当时的母亲和年幼的自己。
卡梅隆说,自己之所以要拍摄《终结者》系列,第一个原因是,机器人是个非常好的展示机械构造与未来技术的载体,而这也是自己的专长。例如机器人杀手T101独特的金属镂空构造,充满了未来极简主义设计感。在拍摄第一部时,特效团队负责人温斯顿曾经询问过卡梅隆,是否要修改一下设计,让T101的整体结构更为厚重,方便道具团队能够做一件戏服外套,让替身演员穿上,方便拍摄,但被卡梅隆拒绝了:理由是,这样做,就会破坏那种视觉冲击感。卡梅隆强调说,必须让观众看到,T101镂空的金属躯干能够做出各种动作,并且还要在结尾高潮时,设计一个T101已经被切成两半,但上半身依旧能够以爬行姿态追杀女主角的情节。由于当时,CG电脑动画还没有应用于电影工业,所以为了满足卡梅隆的要求,温斯顿只能组织道具团队设计了一套复杂的手动操纵杆,让终结者道具能够做一些简单的动作,但只限于上半身。
《终结者》第一部上映后,仅仅以640万美元的成本,就获得了7800万美元的全球票房;而该系列最为经典的,则是1991年7月推出的《终结者2:审判日》:借助好莱坞著名计算机特效工作室工业光魔的设计,由罗伯特·帕特里克扮演的液体金属机器人T1000,成为电影特技史上划时代的经典形象。然而,卡梅隆透露说,其实在构思第一部的故事时,自己已经构思出了T1000的基础设置,甚至绘制了逐格画面故事板,来想象它变形的场景,只是苦于缺乏相应的视觉技术来呈现它;卡梅伦甚至想过,把类似黏土材料涂上金属光泽涂层,然后采用逐格动画的形式来拍摄,不过后来计算机特效技术的发展,把这一切都变简单了。
如何界定人与技术,或者机械的关系,是进入工业时代后,人类无法回避的重要问题,而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技术的诞生,直接催生了一种恐惧和焦虑的情绪。正如以色列著名人类学家赫拉利所说的那样,由于日新月异的信息处理分析能力,计算机与人工智能技术逐渐控制了人类社会运转的许多关键节点,让人类在不知不觉之间,把自己的决策权让渡给了电脑,并且交出了自己的大部分数据,作为喂养人工智能的养分。由于人类对人工智能内部的自我进化机制还不是很了解,所以一旦出现某种类似基因突变的偶然事件,让人工智能决定与人类为敌,我们很可能会束手无策。这种情况如果推演到极致,就会发生某种全新的、无可挽回的灾难。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卡梅隆和赫拉利的答案惊人的一致,那就是作为人工智能创造者,人类自身犯下了失误,没有教会人工智能学习并接受那些人类宝贵的价值观,比如对自由、生命和平等的尊重。用卡梅隆自己的话说,如何运用技术,是人类不可推卸的责任。毕竟,在《终结者》和《异形》的世界中,制造出杀人机器,释放出怪物的,是人类自己,尤其是那些同时掌握了技术和资本,赚取超额利润的跨国技术公司。
说完了《终结者》系列,我们再来看看同样成为科幻动作片经典的《异形2》。1979年,由雷德利·斯科特拍摄的《异形1》上映,同样一炮而红,成为“太空惊悚”题材科幻片的开山鼻祖。
前面我们讲过,卡梅隆从小就是各类科幻恐怖电影的狂热粉丝,所以,当卡梅隆接过执导第二部的重任时,他就明白,自己一方面必须遵循斯科特在前作里设定的“太空惊悚”基调,但同时要让观众在续作中,看到一些全新的、令人兴奋的元素。
为了达到这一点,最简单的方式,莫过于设计出一种全新的异形。因为《异形1》中,异形是从卵生的幼体“抱脸虫”变形而成,所以粉丝们自然会追问,这些卵来自哪里?产卵的又是谁?出于这一点,卡梅隆首先在续集中,加入了体型庞大的高级异形——异形皇后。
在本书中,卡梅隆回忆说,这个设定来自现实中,自己的生物学观察。毕竟如同他自己所说,一部成功的作品之所以能够打动观众,很可能来自电影中一个高度符合现实逻辑的细节。于是,卡梅隆开始系统建构异形这个物种的生存形态与特征:它是一种高度社会化的物种,其种群生态类似蜜蜂或者蚂蚁这样的昆虫,所以一定有一个统治者身份的雌性存在,它负责产卵,繁衍后代,而其他低等个体则负责寻找食物和保卫巢穴。
在形象设计上,异形皇后基本遵守了前作美术主创,瑞士现代艺术家H·R.吉格的暗黑“生物机械”风格,但卡梅隆又依据各种真实存在的生物形象,为异形皇后增添了许多外观细节:首先,异形皇后的身材更为庞大,在头部后面,有巨大的,如同远古时期恐龙——角龙一样的骨质颈盾;其次,卡梅隆参考了白蚁巢穴中蚁后的形态,让异形皇后的后半身带着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产卵器。在影片中,当女主角雷普利与异形皇后狭路相逢时,这个产卵器正在不停地产卵,再配上阴暗潮湿封闭的环境,有效地把恐怖气氛拉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另外,卡梅隆回忆说,在决定接下《异形2》的执导工作时,自己其实已经忙到脱不开身,因为手上同时有两个电影项目要推进,包括史泰龙经典动作片《第一滴血2》的剧本撰写,以及《终极者1》的制作,而卡梅隆之所以要给自己“加码”,就是因为《异形2》的主题,是自己从小就热爱的宇宙探索。
由于父亲的影响,以及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人类在太空航天领域的突飞猛进,使得卡梅隆从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太空航天迷;钻研火箭与航天技术,是他最大的业余爱好。卡梅隆甚至在2005年,被邀请加入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顾问委员会。
“探索未知,是人类的本能,以及人类积极进步的动力。”卡梅隆说,“有趣的是,电影拍摄从本质上说,和太空探索差不多,机遇和风险并存。你必须在谨慎周密和大胆无畏之间做好平衡,努力达成最好的目标,同时防备最糟糕的结果。”
在卡梅隆眼里,对于宇宙的探索,仅仅依靠技术是不够的,因为技术赋予了人类工具和手段,但同时也因为那种精确掌控与确定感,在人内心中滋生了傲慢与麻木,认为人类可以轻易改变乃至逆转自然规律,闯入那些充满危险的未知黑暗之地;所谓:宇宙中有许多危险的角落和谜团,人类无论从心理还是技术上,都还没有做好与之接触的准备。
在日后的访谈中,卡梅隆解释说,如果说第一部的基调是幽闭空间和惊悚,那么《异形2》的基调就是动作与灾难:拥有高科技装备和强大火力的太空殖民地陆战队,没有充分听取女主角雷普利的警告和意见,结果遭遇了大群异形的袭击,死伤惨重。用卡梅隆的话说,人类现实中的探索与冒险,也时常出现这种“高科技主导,灾难性结果”的局面;而最终帮助雷普利等人脱困的,反而是影片中看似最弱小,依靠自己直觉来生存的小女孩纽特。
最后,说完了《终结者》与《异形2》,我们再来看看卡梅隆的另一部科幻巨作,《阿凡达》系列。和刚才两部作品阴郁、黑暗充满宿命感的基调不同,《阿凡达》的特点是:明亮多彩的色调、浩瀚广阔的异星世界,以及人类与其他生物种族的尊重、共存与联结。
在卡梅隆的作品中,女性与爱,是恒久存在的主题之一。几乎每一部卡梅隆的电影,都会存在一个鲜明的女性角色:从《终结者》里的莎拉·康纳,到《异形2》里的雷普利、《泰坦尼克号》里的罗斯,再到《阿凡达》里的娜提瑞公主,她们的人设和经历都传达了这样一种精神:坚强的女性通过自己的勇气和牺牲精神,能够拯救爱人,乃至人类与世界。
在阿凡达电影描绘的世界中,潘多拉星球实际上是一颗具有生命与智慧意识的“活体”星球,以及一个巨大的有机生命网络。这个网络,把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连接在一起。从原住民纳美人,到其他潘多拉星球的生物,都能从自身的毛发中伸出神经束,彼此连接,这可以被看作是接入母体的USB接口与数据线。简单来说,潘多拉星球就是一位人类古老神话中“大地母亲之神”的太空版本,她孕育的万物,都可以通过与母体连线,共享情感与能量。最终,这种自然之母提供的生物能量,和男女主角之间的爱,战胜了邪恶,也就是依靠机械和科技力量,试图侵占毁灭潘多拉的人类殖民势力。
同样,构建《阿凡达》世界的许多情节和元素,都已经在卡梅隆早年的创作中有了雏形和设定。卡梅隆在谈到这部影片时,谦虚地说:“我这辈子也就想出了那么十来个好点子,然后翻来覆去地用。”
首先,是《阿凡达》第一部中,潘多拉星球表面,散发着迷人蓝色荧光的茂密丛林和独特的外星植物,这些都来源于卡梅隆常年潜水的经历和梦境。19岁时,卡梅隆又做了一个奇幻的梦,梦到了一片蓝色会发光的丛林,大型植物伸出无数有生命、发出荧光的细长触手,轻轻摇动,如同娱乐场所里的光纤灯;而地面上,有红色的蕨类植物和苔藓,同样带有荧光;梦醒后,卡梅隆迅速绘制了一张草图,用来把这个概念记录下来。而影片中一被触碰就会缩成一团的“螺旋红叶”,原型是一种寄生在海中珊瑚身上的蠕虫,遇到威胁时,这些蠕虫就会缩小身体,自我保护。事实上,在《阿凡达》上映后,卡梅隆和电影公司面临一堆诉讼,无数视觉艺术家和设计机构声称,潘多拉星的蓝色丛林剽窃了他们的创意,幸亏卡梅隆从自己的资料堆里,把这张带着明确创作日期的草图拿了出来,最终摆脱了麻烦。
其次,潘多拉星球上栖息的蓝皮肤原住民“纳美人”,其原型在卡梅隆早期电影《克赛诺起源》的剧本里,就出现了。卡梅隆原本计划把《克赛诺起源》拍摄成类似《星球大战》的科幻太空史诗,在他的设定中,男女主角拉杰和劳瑞最终排除万难,找到了一颗适合人类移民的星球;但遗憾的是,它的空气成分与地球不同。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主持移民开发的大型科技企业“仙空”,开始提取星球上的生物基因,再对人类的基因进行混合改造,从而让人类移民能够适应这里的特殊空气——而作为副作用,被基因改造过的人类移民,皮肤开始发蓝,五官也有所改变。所以,当《阿凡达》立项时,卡梅隆就以此为基础,开始设计纳美人的外形。
卡梅隆在书里说,天马行空的科学幻想,依旧需要真实可信的基础,这样才能打动观众。由于《阿凡达》的主题是爱与信任,男主角地球人萨利,会与纳美人公主娜提瑞相爱,所以纳美人的设计必须遵循一个非常精巧的原则:他们必须和人类外观近似,形态优美,而又有所区别。
于是,卡梅隆就遵循潘多拉星球的生态环境特征,设计了纳美人的外观,除了蓝色的皮肤,纳美人的四肢修长,腰围纤细,有四个手指,方便他们在类似地球热带的气候外星丛林里行动,狩猎。卡梅隆还结合猫科与灵长类动物的特征,为纳美人设计了各种动作姿态,并给了他们一条长长的尾巴,用来在跳跃奔跑中保持平衡。
好了,说到这里,这本书的主要内容,就为你介绍到这里。这本书的书名虽然被翻译为“我是如何拍电影的”,但实际上,它的核心内容却远远不止于电影拍摄,更像是著名导演詹姆斯·卡梅隆的个人艺术探索史。
从“自学成才”的野路子编剧和道具师,到好莱坞教父级的导演与电影制作人,卡梅隆的电影制作生涯堪称难以复制的传奇。但是,他在这本著作里,又坦诚地向我们提出了许多自己在电影制作和艺术探索历程中的宝贵经验和秘诀。在我个人看来,如果你是一位内容创作与创意行业从业者,那么卡梅隆的许多经验和点子,都可以被拿过来借鉴,复用;也许我们在各自的行业中未必能做到像卡梅隆那样登峰造极,但依旧可以利用这些经验和点子,来实现自我提升,取得更大的成就。
简单来说,卡梅隆的成功秘诀就是:
-
涉猎广泛,厚积薄发:在刚才的内容里,我们讲到了卡梅隆自幼年时代起,就热爱各类大众流行文化,比如电影、漫画,以及奇幻绘本与小说。同时,他还培养了众多爱好,从绘画、电影剧本撰写,到飙车、机械设计等等。这些爱好看似心有旁骛,不务正业,但都为卡梅隆日后的电影拍摄与视觉设计建构了丰富的灵感与素材库,同时也在激励他不断试错,最终能够走上电影制作,这条最能发挥自己创意天赋,且终身热爱的赛道。
-
拾取遗珠,变废为宝:正如我们前面所说,在艺术创作的生涯里,卡梅隆始终在孜孜不倦地收集自己脑海中出现的每一个点子,总结每一次尝试与探索的经验,哪怕这些点子和经验,是来自一个失败的项目,或者在当时短时间内,找不到适合的应用场景。比如,在小成本廉价电影公司“土星”的海报绘制工作,极大提升了卡梅隆设计调度电影镜头画面的能力,而早期拍摄的小成本试验短片《克赛诺起源》,则催生了日后科幻大片《终结者》与《阿凡达》的若干重要元素和设定。
-
重视细节,以“实”动人:
虽然一提到卡梅隆的电影作品和视觉设计,观众的第一印象都是如同天外飞仙,瑰奇华丽。但卡梅隆在本书中不断强调,作品要想让观众有效共情,首先必须在细节上显得真实可信,有现实中的模板作为支撑,数量不用多,寥寥几个足够。
- 主题恒定,以人为本:卡梅隆总结说,几乎自己所有的影片,都或多或少与三个主题相关,它们分别是,人与技术的关系、女性与爱的力量,以及对未知的探索。仔细看一下,这三个主题,既是人类在当代技术飞速发展社会中面临的巨大难题,也涉及了人类自诞生以来,关于自我认知和改造世界的永恒之问。卡梅隆曾在书中戏言,自己兜里的故事就那么几个,但自己并不焦虑,毕竟观众记性不太好,重复了也没关系。而在这句玩笑话背后,是卡梅隆在艺术探索中得出的重大洞察:表面浮光掠影的叙述其实不重要,只要你破解了观众的底层焦虑与心理需求,你一样可以成功。
以上,就是这本书的精华内容。此外,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文和脑图。你还可以点击右上角的“分享”按钮,把这本书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1.作为“自学成才”的电影大师,詹姆斯·卡梅隆的灵感与电影创意,大多来自他自幼的广泛涉猎,以及对视觉艺术的热爱。
2.詹姆斯·卡梅隆的大部分电影作品,都在探讨三个人类持续关注的问题:人与机械的关系、人和宇宙的关系,以及爱对于人类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