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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 真真解读

《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 真真解读

关于作者

清水洁,1958年生于东京,日本著名调查记者。曾供职于新潮社《FOCUS》杂志,后转到日本电视台社会部。自担任杂志记者以来,一直致力于以犯罪、事故为中心的调查报道。代表作有《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杀人犯就在那里——被隐蔽的北关东连续幼女诱拐杀人事件》等。曾获日本记者会议(JCJ)大奖、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新潮纪实奖、日本民间放送联盟奖优秀奖等荣誉。

关于本书

一九九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年轻女子猪野诗织在日本埼玉县JR桶川站前遭人持刀刺死。受害者生前因长期受到跟踪骚扰而多次向警方报案,警方却未予重视,最终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记者清水洁在调查这一事件的过程中,依从受害者生前留下的“遗言”的引导,多方走访查证,在警方轻视线索、调查不力的情况下,以记者的身份找到了实行犯,进而揭露了警方对受害者生前报案的漠视、敷衍,以及案发后试图抹黑受害者、掩盖渎职事实的行为。此案引发强烈的社会反响,推动了日本《跟踪骚扰行为规范法》的出台。本书是该事件的全记录。

核心内容

本次解读将从三个问题来为你讲述这个大案:诗织为什么会被杀?身为一个记者,本书作者清水洁是如何破案的?为什么诗织之死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成了一桩悬案?新闻媒体作为“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之外的第四种政治权力,如何实行对权力的监督?媒体如何让那些被侮辱和损害的生命的声音被听见?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真真。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日本著名的纪实文学,《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

1999年10月26日,在人来人往的日本埼玉县桶川车站前,21岁的女大学生猪野诗织,突然遭人持刀袭击,她的左胸和右腹被两刀深深刺穿,在前往医院途中失血过多而亡。警方认为这是一起随机砍人事件,诗织的父母却坚持认为这是有计划的谋杀,凶手就是曾对诗织频频发出死亡威胁的前男友小松诚。诗织生前长期遭受他的跟踪骚扰和生命威胁,也曾多次向警方报案,警方却一直选择漠视,不采取任何行动。

在诗织死后,警方办案依然非常消极,甚至通过媒体抹黑死者来逃避侦破案件。猪野诗织的父亲因此说,“我的女儿被杀害了三次,第一次是罪犯,第二次是消极调查的警方,第三次是伤害她名誉的媒体。”

本书作者记者清水洁,在撰写此案报道的过程中,发现警方和凶手一样不可信任,于是他动用自己的人脉,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调查。清水洁惊讶地发现,诗织在生前,仿佛知道自己被杀的命运,留下了很多线索和“遗言”。清水洁通过多方走访查证,在警方调查不力的情况下,找到了罪犯。

清水洁将整个过程写成非虚构文学,也就是今天我为你解读的这本书:《桶川跟踪狂杀人事件》。清水洁还推动制作电视访谈和纪录片,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推动了日本《跟踪骚扰行为规范法》出台。这本书作为桶川案的全记录,抨击了日本警察和司法系统在处理此类事件上的敷衍和怠慢,反思了新闻媒体对社会舆论的导向作用。在清水洁的努力下,猪野诗织之死从一桩社会案件,转变为揭露日本社会问题的切入口。本书被称为日本纪实文学金字塔塔尖之作,获得了日本记者会议大奖。

接下来,我将通过三个问题来为你讲述这个大案:诗织为什么会被杀?身为一个记者,本书作者清水洁是如何破案的?为什么诗织之死在证据充足的情况下,成了一桩悬案?

我们先来了解一下案件是如何发生的,为什么诗织会被当街杀害?

时间倒转回诗织认识小松的那一天。诗织与小松,是在游乐场认识的。当时诗织和朋友拍大头贴的机器坏了,此时,高瘦帅气,带着温和笑容的小松过来帮忙。很快,两个人互生好感,陷入了热恋。小松给诗织呈现的形象是阳光上进、热心事业的年轻企业家。小松说自己叫小松诚,今年23岁,经营一间汽车销售公司。

起初,小松非常温柔体贴,总说诗织和他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恋人。诗织觉得很幸福,但诗织的朋友们却觉得,小松总想要控制诗织的一切,情绪也很不稳定。小松送了诗织许多奢侈品,像是LV的包包、高级套装,并要她下次约会时一定穿来,他把诗织当洋娃娃一样对待。贵重的礼物让诗织感到不安,于是跟小松说不要再送礼物了,就这样谈恋爱也很好。没想到,小松竟然瞬间暴怒,对她咆哮:“这是我的爱情表现!你怎么敢不接受我的心意!”

诗织吓坏了。这真的是最初那个温柔的男朋友吗?随后,她发现了更多不对劲的细节:诗织偶然发现男友车上的名片都写着小松和人,而不是小松诚。再比如,小松住院,诗织去探望,小松身边竟然有几个黑道小弟向她鞠躬,叫她“大姐”。诗织无法信任男朋友了: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他真的从事汽车销售吗?

诗织提出分手,却遭到小松的恐吓,小松说:“你要是敢分手,我就杀了你。而且我不会亲自动手,我有钱。”从此以后,小松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变着法监视她。诗织只要不接电话,小松就会暴怒。诗织经常看到有人跟踪自己,他们会闯进家里威胁爸妈,一个难以想象的庞大团队在跟踪诗织。就连遛狗,诗织也会接到这样的电话,也会听到“你竟然丢下我跟狗玩,我宰了你的狗!”同学去聚餐,诗织不敢去,只是小声说一句“我也好想去啊”,小松就会打来电话,说你再想去找他们玩,他就把他们都杀了。不仅如此,小松逼迫诗织下跪,让她亲手把翻盖手机折断,不准再联系任何朋友。诗织决定结束这一切,于是把小松给她的礼物都打包好,寄回小松家。小松竟然就这么消停了,再也没有联系过诗织。本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想不到,这只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在诗织的家和大学附近,车站内,以及诗织父亲任职的公司附近墙上,贴满了传单,上面印着诗织的照片,写着提供色情服务的字样,还附上了诗织家的电话。就这样,诗织的尊严被摧残殆尽。那天下着雨,诗织的母亲在雨中走过几条街,一张一张把这些传单撕下来。不止如此,诗织父亲公司也收到了一千二百封匿名信,信里说,诗织的父亲看似老实巴交,其实是个赌徒,在外包养小三,女儿欺诈钱财。

小松的行为伤害到了父母,这触碰到了诗织的底线,她决心采取行动。诗织其实是一个相当勇敢聪明的女孩,她渐渐拼凑出小松的真实形象,她推测小松其实是开色情按摩店的老板,在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势力。她知道自己不能硬来,就把自己的头发烫成难看的爆炸头,希望小松厌烦她,主动跟她分手。小松却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做这种头发,给我弄回去。”原来,诗织身边的一位朋友也被小松用钱收买了,将诗织的想法不停透露给小松。诗织像是求助,又像是留下遗言一样,跟几位信任的朋友说:“我如果死了,就是被小松和人杀死的。抱歉每天都在扫大家的兴,但我可能真的会死。”

朋友的背叛让诗织绝望极了,但是父母鼓励她不要放弃。一家人很注意收集证据,每次被小松威胁,诗织都录了音。诗织和家人拿着详尽的证据几次前往上尾警署报警,警察却拒绝立案,说:“收了人家那么多礼物,才说要分手,男人怎么会不生气?”从这里开始,诗织开始感到真切的绝望:警察漠视自己的求救,她可能真的必死无疑了。

终于,诗织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诗织每周二会在桶川站乘地铁去大学上课,这天她正在地铁站口给自行车上锁时,一个男人忽然走来,手持长长的军刀,捅进诗织的左胸和右腹。据目击者说,凶手身高170,短发,肥胖,穿蓝衬衫。杀人后,男人怪笑着离开。诗织跌坐在地上,直到路人发现她脚下有一摊血,不断扩大。在前往医院的救护车上,诗织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她21岁的生命,就这样停在那一天。诗织终于不必再恐慌了。

警方搜查诗织的房间时,看到了一叠信件。原来是诗织在深夜给父母和朋友们写下的遗书。她写下:“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果然还是死了”“对不起,爸爸妈妈,我下辈子还想做你们的女儿,还想做弟弟们的姐姐。”她还写下了自己的银行账号和密码,要把自己仅有一点存款留给她最疼爱的弟弟。父母茫然地读完女儿的遗书,连眼泪都流不出来。最重要的是,诗织在遗书中,明确写出逼死她的就是叫“小松和人”的男子。

诗织之死,大量有效证据指向诗织的前男友小松。按理说,破案并不困难,但这个案子竟然渐渐成了一桩悬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尽管诗织父母的证词指称死者的前男友小松涉有重嫌,他们曾经多次到辖区所在的上尾警署报案,提供了大量的录音证据,证明小松有威胁诗织的言行。警方的调查证实了诗织生前的推测,小松诚真名是小松和人,职业是色情按摩店的老板。一切信息都变得明朗了,警方也为此案组成高达百人的专案小组,但却迟迟找不到小松和人。

更奇怪的是,警方首次召开此案的媒体记者会时,公布的信息不是针对小松和人,而是将焦点放在死者的穿着上:穿着黑色短裙与厚底长靴,背着Prada的包包,戴着Gucci的手表。警方试图将诗织描绘为卖淫女,于是媒体就像闻到肉味的鬣狗一样一拥而上。第二天的报刊的标题果然不堪入目,比如:“曾经卖淫,迷恋名牌的女大学生遇害”,还有“拜金女大学生遭砍,疑似情杀”。

就这样,舆论中诗织成了不值得同情的人。媒体塑造的死者形象会影响舆论,左右大众对死者的同情程度,不少民众对诗织的死甚至持“活该”的态度。而这正中警方下怀,警方开始无限期拖延侦破此案,等待着大众忘记此事。在诗织的父母那边,警方甚至一直要求他们撤销报案。警方不但不办案,还通过操纵媒体,操纵了大众的态度,这正如诗织父亲说的那样,诗织被凶手、警察和媒体杀害了三次。诗织的父母还想起小松和人之前说过:“我在警界高层跟政治圈有一堆朋友,我小松大爷没有办不到的事。”让人不禁怀疑:警察们是找不到小松和人,还是不愿找出小松和人呢?真实原因,我们稍后再说。

就在此时,一名普通的记者,摄影杂志《Focus》的记者清水洁,接到了拍摄桶川案的任务。清水洁每日奔走于各种凶案现场,这一次,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桶川案不对劲的地方:警方似乎并不是站在死者这一边的,而是站在凶手这一边。

在现场,他一无所获。于是他试图采访警方,但警方拒绝了。原因是日本的记者行业有许多潜规则,比如只有加入各地“记者俱乐部”的记者,才能对警方直接进行采访。然而加入记者俱乐部的条件,是长期关注一个领域。清水洁这样没有固定条线,是个什么采访都在一线跑的记者,他也就成了被记者俱乐部排斥的“三流记者”,没有采访警方的资格。

既然警方不能指望,清水洁决定自己直接调查。为了弥补情报上的短缺,清水洁带领着三个人的团队走访案发地点,询问附近店家与路人是否目击事件经过,接着到诗织的学校与打工处,一个个探访她的同事朋友。让清水洁困惑的是,他采访到的每一个人,都表示警方从未向他们搜寻过信息。

清水找到了诗织的好友,化名为岛田与阳子。让清水倍感蹊跷的是,岛田与阳子和清水洁见面时,十分警惕冷漠,不停回头,害怕有人跟踪。一到没人的地方,岛田马上转换了态度,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就是:“诗织是被小松跟警方杀死的。”岛田是非常优秀的证人,他甚至有一个笔记本,从七个月前开始,他就开始记录下了小松对诗织的每一次威胁,以及小松的具体信息。诗织的朋友们都知道,诗织生前求助和求生的欲望很强烈,将她生的愿望拼命传达给朋友,尽管这种讲述后来渐渐变成了悲伤地留下遗言。现在,诗织死了,那种迫切的情绪仿佛接力棒一样,被交到了岛田手上,岛田又拼命想要传达给清水,希望清水能帮助诗织。清水洁震惊着听完了岛田讲完诗织生前的故事,或许是因为清水也有一个女儿,或许是身为记者的使命感,或许是对美好生命陨落的悲伤,或许是对同行被警方操控的愤怒,在这次访谈后,清水洁默默拿过了岛田手中的接力棒,他决定和这个案子死磕到底,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与岛田等人谈完后,清水开始行动了,他不惜装作嫖客,四处打听小松的色情按摩店,却发现小松早已行动,把自己的店面全部关闭。清水洁没有气馁,动用他多年记者的人脉关系,调查小松和人身边的人,发现有一个叫久保田的人,符合目击者的形容,总是穿着蓝衣服,肥胖,一米七左右,而且最近显然是获得了一笔巨款,频繁在酒吧里豪饮最贵的酒。清水洁带着团队开始埋伏追踪,甚至在久保田的对面租了公寓,他派了一个摄影记者,一天二十四小时把镜头对准久保田的门口,蹲点拍摄。终于拍到了久保田的模样,和目击人一对,果然是他杀了诗织。原来,是小松买凶杀人,久保田欠小松巨款,杀了诗织不但可以一笔勾销欠款,还有额外的报酬。

只要有人说能提供案件的信息,清水洁就会第一时间联系约见对方,这个行为其实非常冒险,清水洁在明处,小松在暗处。清水洁已经成了小松的敌人,想起小松黑白两道通吃的强大势力,想起死于那种势力下的诗织,清水洁也会觉得恐惧:自己哪天会不会被人以同样的方式杀死在调查的路上呢?那段时间,清水洁每次去跟线人联系,都会说,“如果我现在死掉,一定是小松杀的。”清水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说着诗织生前反复重复的话,他彻底懂了诗织当初跟朋友求助的心情。

本应该警察办案,《Focus》杂志负责跟踪报道,结果现在变成了记者在破案。然而,不管是诗织父母,还是清水洁,都为警方提供了详细的信息,几乎帮助警方把案子破了,警方却无视了清水洁提供的信息。事已至此,清水洁绝不肯就这么罢休。想起了警方曾经用舆论引导媒体抹黑诗织,掩盖渎职行为,清水洁决定加大力度,也用媒体舆论来倒逼警方行动。他把自己调查到的信息发表在杂志上,以题目《K,我知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逃》直接对小松(K是Komatsu,即小松)喊话,来逼迫警方采取行动。找不到凶器,他就走访多家刀具行,买来同款刀具,拍摄照片发表在杂志上,让读者对案件的残忍有更直观的感受。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民众不要忘记这个案子,关注这个案情侦破的情况。后来,清水洁甚至找机会参与电视访谈节目,让更多媒体关注了桶川案。

清水的努力没有白费,案子引起了日本民众的广泛关注,上万封信件寄到出版社和电视台,民众希望清水洁务必追查下去,为诗织沉冤昭雪。实质性的进展,则是国会议员在国会上就此案直接质问了警察厅的刑事局长。尽管警方仍然不肯承认他们拒不立案,但终于出动警力,逮捕了久保田等四名犯罪嫌疑人。就这样,清水洁,一个文弱的笔杆子,一个被记者俱乐部拒之门外的小杂志的记者,成了全国瞩目的记者,以领先警方破案的成就一战成名。

案子终于取得了重大进展,然而小松仍然不知所踪。就在此时,清水洁收到了信息,原来小松和人在北海道自杀了。

小松试图通过北海道逃往俄罗斯避风头,但出了差错,没能逃走,于是便跳湖自杀了。小松跳湖的地方是一个著名的温泉,他遗体背部等下半部由于温泉的地热,多处烫伤,上半身则冻得硬邦邦的,死状凄惨。清水洁写到,小松过去总笑着恐吓诗织:“我要让你遭天谴,我要让你下地狱。”最后自己却以地狱酷刑一样的死法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遗物中有一张字条,写着:“我上不了天堂。”那个曾经夸口“世界上只要有钱,无所不能”的小松,留下背包和一点点钱,就这样死去了。

对于小松的死,电视主播评论道:“这样,命案的真相就葬送在黑暗里了,他到死都是一个卑鄙的人。”清水洁也丝毫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他想,诗织和小松,这两个年轻人其实都不该死的。尤其是诗织,除了逃到国外,几乎用了所有能保护自己的手段。

那么,问题的焦点再次回到警方,在案件发生之前,警察到底为什么不理睬诗织的求救呢?

原来,都是因为破案绩效。一旦受理了报案,警方就有义务以书面形式报告检察厅,而且九月份是新警署署长上任的时间,侦办中的案子会被重新检查一遍,如果案子两个月没有进展,会变成问题。但是如果不受理案子,那么对于警察们来说,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比起解决问题,他们更希望案子消失。在诗织身亡后,因怕被公众追究责任,警方又意图通过抹黑诗织,拖延办案时间,以掩盖上尾警署在一开始不受理案子的过错。为了掩盖一个错误,警方接连犯下更多错误。结果在国会的追责下,上尾警署三人去职,多人被惩戒。

但清水洁认为,去职的三人不过是替罪羊,真正的问题出在日本警方的官僚系统:身为警察,不为民众服务,反而只是想着怎么在僵化的系统里混日子。除了猪野诗织,还有许多普通公民,平日奉公守法,出事时却无法仰赖体系的保护。在书中,清水洁一个一个问题追问下去,从还原事实,到不断追问媒体和警方的职责,包括新闻报道的伦理。他一直铭记着诗织的朋友阳子,在报道出来以后对他的感谢。阳子对着清水洁深鞠一躬,说:“感谢你没有丑化诗织。”新闻媒体被誉为“行政权、立法权、司法权”之外的第四种政治权力,其价值就在于对权力的监督,听见那些被侮辱和损害的生命的声音。清水洁用自己不懈的努力,换来了真相的一步步推进,换来了民众意识和法律的进步,而这也正是调查记者存在的意义。

2000年5月18日,日本通过了《跟踪骚扰行为规范法》。那一天,正是猪野诗织的二十二岁的生日。

警方也终于归还了诗织的遗物。遗物中有一块Gucci手表,没错,就是警方和媒体用来中伤诗织拜金的那一块表。清水洁拿着这块表仔细观察,他写道:那是一块戴了很久的表,表带和表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刮痕,不过是一块二十岁女孩手上常见的普通手表,应该是珍惜地戴了很多年的表。那一天的表针指向十二点五十分时,诗织慌张如同惊弓之鸟的生命终于停在了那一刻。轻轻翻过这只手表,上面依然残留着诗织黑色的血迹。

2003年12月25日,宣判当天,猪野诗织的母亲穿上诗织的衣服,戴上这块让女儿遭到中伤的Gucci手表,出席法庭。在长达十二页的判决中,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对毫无过失的年轻女性被害人进行长期骚扰”。“毫无过失”这个词,清水洁已经等待了太久,诗织的父母也等待了太久。距离上一次听到岛田和阳子说“诗织真的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已经过去了四年。

清水洁想起了诗织遇害那段时间,她的父母成日以泪洗面,而现在,诗织的父母,非常积极地投入到社会运动中,帮助更多像诗织这样的女孩。在这本书的尾声,作者清水洁提到,接手本案的第三年,因为意外事故,他失去了自己的女儿,终于理解了诗织父母失去女儿的心情。女儿的死,给他带来了两个体悟:一是世界上有无可奈何的事,二是死亡就是永远都不能再见到那个人了。除此之外,都是失落。

好,这本书的精华内容就是这些。

毫无疑问,《桶川》是一个让人痛心的案子。为了写这本听书,我试着跟一些朋友讲过这个案子,大家听完几乎都陷入震惊和悲伤的沉默中。然而,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关于人性之恶的绝望故事,这是一个让人欣慰的关于反思的故事。因为恶自有恶的千万种面目,但追踪这个故事的清水洁正义热血,他的目光始终勇敢善良。正是因为有清水洁这样记者的拼命追问调查,我们才得以看到案子的全部记录。

清水洁在书中不断抛出他对于媒体应该如何进行报道的思考,并尽量用客观的笔触书写整个案件,但当看到诗织写给自己的明信片时,他压抑了整本书的情绪终于得以释放。就让我摘录这段话,作为结尾吧:

诗织被杀一年后的一天,诗织的父母收到一张明信片,寄件人竟然是诗织。那是十六年前,年幼的诗织和家人一起参加科学万国博览会时,在那里写下了一张明信片,寄给21世纪的自己。

明信片上,诗织的笔迹幼稚但有力:

“我现在七岁。

2001年的我,变成了什么样子?

我会变成一个很棒的女生吗?我有男朋友了吗?

我好期待。”

这些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等着收到明信片的女孩,已经不在人世了。

撰稿、讲述:真真脑图:刘艳导图工坊

划重点

  1. 这本书作为桶川案的全记录,抨击了日本警察和司法系统在处理此类事件上的敷衍和怠慢,反思了新闻媒体对社会舆论的导向作用。在清水洁的努力下,猪野诗织之死从一桩社会案件,转变为揭露日本社会问题的切入口。

  2. 清水洁在书中不断抛出他对于媒体应该如何进行报道的思考,并尽量用客观的笔触书写整个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