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口原理》Pro版 韩巍解读
《人口原理》Pro版 | 韩巍解读
关于作者
罗伯特·马尔萨斯，著名经济学家、人口学家，在人类思想史上占据着独特的地位。现代进化论创始人达尔文称他是“伟大的哲学家”，并且表示自己终生都是马尔萨斯的崇拜者。英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甚至认为，马尔萨斯可以当之无愧地与洛克、修谟、亚当·斯密、达尔文和穆勒等人并列。
关于本书
这本书是社会学领域享誉二百多年的知名学术著作，成为人口学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书中回答了人口过快增长的原因、人口过快增长是否会带来生活资源的短缺、如何有效抑制人口的过快增长等问题。第一次从学术角度系统论述了人口发展的核心问题，并将其真正理论化，对人口理论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核心内容
这本书将分三部分为你解读。第一部分，为你介绍本书的研究背景和时代背景、马尔萨斯的成长历程，以及他写这本书的目的。第二部分，为你介绍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的核心要义——也就是所谓的“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两种抑制”和“三个命题”。第三部分，为你分享马尔萨斯对“社会改革论”的详细批驳，以及相关学者，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对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的评价。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本期为你分享的是《人口原理》，其中文版大约15万字，这是一部在社会学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式意义的著名作品，具有很高的学术地位。可以这么说，这本书问世至今200多年，直到今天，对我们认识人口问题、看待经济发展，依然有重要借鉴意义。因此，我将用三部分的篇幅，来为你分享著名经济学家、人口学家罗伯特·马尔萨斯，在这本《人口原理》中的研究心得。
在第一部分中，我们主要介绍一下这本书的研究背景和时代背景、马尔萨斯的成长历程以及他写这本书的目的。有了些铺垫，我们就可以更加准确把握和理解这本书的内容。那么在第二部分，我将重点为你介绍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的核心要义，也就是所谓的“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两种抑制”和“三个命题”。在最后一部分，将继续为你分享马尔萨斯对“社会改革论”的详细批驳，这里面主要涉及到马尔萨斯的两个辩论对手：孔多塞、葛德文两人为代表的详细批驳。除此之外，我还会为你分享相关学者，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对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的评价。
在第一部分中，我将会为你先介绍四部分内容：第一，人口理论的出现和研究背景；第二，马尔萨斯的成长历程；第三，马尔萨斯创作这本书的时代背景信息；第四，他写作这本书的目的。
一说到人口这个问题，很多人都会不由自主想到咱们中国。中国是目前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身处在这样一个超级人口大国，人口问题对于社会、国家以及个人的影响，我们每个人可能都有切身体会。其实，人口问题，以及针对这个问题的思想理论，在古代就已经有了。中国先秦时期的管子、孔子、商鞅、韩非子等人的著作中，都有大量涉及人口和土地问题的研究观点，甚至这些先贤还尝试提出人口与土地之间的一个理想比例。而在西方，古希腊的思想家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他们从城邦国家的防务、安全和行政管理等角度，也对人口问题进行了大量研究。而随着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产生兴起，古典经济学派中的很多著作，也开始频繁涉及和探讨人口问题。
但是，人口问题作为一个专门的理论，那可能还要从马尔萨斯算起。众所周知，人口的过快增长会给整个社会经济、政治、文化、安全带来很多影响。那么，造成人口过快增长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人口过快的增长到底是否会带来生活资源的短缺？如何有效抑制人口的过快增长？这本《人口原理》，第一次透彻并且系统地回答了这些问题——可以这么说，马尔萨斯在这本书里提出的这套人口理论，第一次从学术角度系统论述了人口发展的核心问题，并将其真正理论化，对人口理论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人口原理》这本书正式问世于1798年的欧洲，同时期的中国正处于清朝嘉庆年间。这本书也被译为《人口论》，其创作过程也是非常漫长。这本书在问世后，立即就引起了激烈的争论和讨论，被认为是社会科学领域中最具争议、最有影响的一部著作，成为了享誉二百多年的学术经典，也是人口学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
而这本书的作者罗伯特·马尔萨斯，在人类思想史上占据着独特的地位。现代进化论创始人达尔文称他是“伟大的哲学家”，并且表示自己终生都是马尔萨斯的崇拜者。同时代的古典政治经济学家大卫·李嘉图评价说：“关于马尔萨斯先生的《人口原理》，我在这里能有机会表示赞扬，不胜欣幸。反对这部伟大著作的人的攻击只能证明它的力量。”英国著名经济学家约翰·梅纳德·凯恩斯甚至认为，《人口原理》可以跻身那些对思想进步产生重大影响的著作之列，马尔萨斯可以当之无愧地与洛克、休谟、亚当·斯密、达尔文和穆勒等人并列。
作为一位人口学家和政治经济学家，马尔萨斯一辈子写了不少书，比方说《政治经济学》《价值的尺度》《政治经济定义》等等，这些书也都是响当当的作品，但是，让他名满天下的，却还是这部《人口原理》。
200多年来，以《人口原理》为代表的马尔萨斯人口学说，可以说经久不衰。在有些时候，他的这套理论还可能影响到国家政策制定。1972年，罗马俱乐部根据这本书的理论和思想，发表了一篇名为《增长的极限》的研究报告，说资源消耗速度和人口增长速度太快了，照这么下去，人类经济和人口增长在一百年之内就会达到极限，人类应当赶紧转变发展模式，去追求可持续增长。这份报告送达给了当时的美国总统，引起了美国政府高度重视，并且体现在随后的诸多政策当中。
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在1880年传入中国。从那时起，这一个多世纪以来，人口理论对中国的社会、经济发展等各个方面也都产生了深远影响。2016年，习近平总书记在关于哲学社会科学的讲话中，也曾特别提到马尔萨斯及其《人口原理》。他认为这本著作“是时代的产物，是思考和研究当时当地社会突出矛盾和问题的结果”，并且推荐哲学社会科学学者们都应当认真读一读。
以上就是这本书的研究背景。下面我们来介绍一下作者马尔萨斯一生的成长经历，以及对他产生重要影响的人物。
马尔萨斯出生于1766年的英国伦敦，1784年他进入剑桥大学耶稣学院学习哲学和神学。在那里，他阅读了不少政治、历史和经济学方面的书籍，比如说，他在1788年毕业前夕的一封家书里说到，自己正在研读历史学家爱德华·吉本的著作《罗马帝国的衰落》，对书中涉及那些野蛮民族的发源与发展，他非常感兴趣。在剑桥的学习经历孕育了他的研究思想，十年之后，也就是1798年，马尔萨斯发表了一本小册子，这本小册子，就是《人口原理》。
1805年，他被聘任为哈里伯雷东印度学院通史、政治学、商业以及财政首席教授。此外，他还是大名鼎鼎伦敦政治经济学学会和统计学会的创始人、英国皇家协会成员。学术经历上，马尔萨斯这个人当时到底有多牛呢？上面说的这些抽象的职位，你可能没什么概念，我来给你说一点就知道了：他应该算是经济学诞生之后，第一个被正式受聘的经济学教授——这个事有多特别呢？要知道，大名鼎鼎的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斯密，都没有得到过经济学教授这个头衔，他一辈子只当了个逻辑学和道德哲学教授。而且，马尔萨斯也是世界上第一位正牌的政治经济学教授。
对马尔萨斯的成长，尤其是他在人口学和经济学方面的理论，影响最大的有两个人。第一个就是他的父亲丹尼尔·马尔萨斯。
老马尔萨斯曾经在牛津的女王学院接受教育，但没有取得学位。之后，他在欧洲广泛旅行，最后在一处邻里和睦的地方安顿下来，过上了英国小乡村绅士的生活。记载中，老马尔萨斯脾气和善，有一颗仁慈之心，他还热心结交知识界的名流，与哲学家大卫·休谟、让·雅克·卢梭是朋友，而且称得上是卢梭的虔诚崇拜者。后来，这两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在小马尔萨斯几个月的时候，曾经到访过马尔萨斯的家。
受卢梭的著作《爱弥儿：论教育》的影响，马尔萨斯的父亲有意进行教育实验，于是决定让马尔萨斯在家里接受教育，由他本人和家庭教师共同教导。老马尔萨斯受启蒙思想的影响很大，所以在教育孩子的过程中经常与儿子探讨当时的社会问题。尤其在法国大革命之后，父子俩对社会能否进步和完善产生了争论。据马尔萨斯的传记作者毕晓普·奥特描述说：“在与父亲进行这种富有生气的讨论的时候，马尔萨斯已经确立了他的事业的方向。”事实上，马尔萨斯的代表作《人口原理》正是在与父亲的讨论中逐渐成形的。
除了父亲的影响外，李嘉图对马尔萨斯经济理论的形成和发展也有重要的意义。马尔萨斯是英国著名的教士、政治经济学家和人口学家，李嘉图是英国资产阶级古典政治经济学的主要代表之一，他们都是政治经济学的代表性人物，所以两个人有着非常多的共同语言。他们的交往开始于1811年，虽然两人的主张不同，不过他们一见如故，并发展成为亲密的朋友。两人在经济分析上相辅相成，在讨论经济学问题时，李嘉图是抽象思维和演绎法的理论家，马尔萨斯则是直觉的和归纳性的调查者。李嘉图常常是马尔萨斯理论观点的第一个评论者，对他直言不讳地提出批评和建议。关于他与李嘉图的亲密关系，马尔萨斯写道：“除了我的家人，我从没有像这样爱过他人，交换看法，我们毫不保留，之后我们共同探讨感兴趣的问题，只为真理，别无他念，以至于我不得不设想，或早或晚，我们总会取得一致。”所以，他们两位的友谊也成了经济史上的佳话。
介绍完马尔萨斯的成长历程，以及父亲和李嘉图对他的重要影响后，我们接下来说说《人口原理》这本书的时代创作背景。
我们知道，在社会科学领域，任何理论的产生和发展，都离不开当时的历史条件，也离不开过去思想发展的状况。马尔萨斯生活的年代，正值英国产业革命时期，这是一个工业文明横空出世的转折时期，是社会发展狂飙突进的变革时代。所以，《人口原理》这本书便是当时西欧的经济、政治、思想发展的产物。
英国在西欧是资本主义生产先进的国家。早在14世纪和15世纪，英国的工厂手工业已经产生。要使工厂手工业发展成为资本主义生产的普遍形式，需要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于是，在15世纪末和16世纪初，英国展开了“圈地运动”，对广大农民的土地实行暴力掠夺，以此实现资本原始积累。“圈地运动”带来的后果之一，就是对英国的人口变化产生很大的影响。它使得丧失土地的农民不断增加，因而出现了人口过剩现象。他们有的沦为流浪汉，有的跑到城市当雇佣工人，有的变成极为穷苦的人，有的移民北美。总之，他们不得不在许多困苦的途径中寻找一条出路。
到了18世纪末，英国又开始了工业革命。工业革命促进了机器大工业的发展，为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奠定了技术基础，使英国经济空前高涨，从而给人口增长提供了有利的条件。据估计，17世纪末，英国人口约有550万人，到1801年就增加到1094万人，1821年又增加到1439万人。工业革命使人口分布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动。许多新的大城市迅速建立和发展起来，城市人口越来越多，农业人口的比重则不断下降。到1851年，英国农业人口约为170万人，只占英国总人口的20%左右。
英国农业革命和工业革命带来繁荣经济的同时，也使广大工农群众生活急剧恶化。首先，由于机器的使用和工厂的建立，手工业者受到了排挤，成为过剩人口。其次，机器工业还使雇佣工人也越来越多地被抛向街头。随着资本主义机器工业的发展，工人变成机器的附庸，终日从事令人疲惫不堪的体力劳动。机器简化了生产过程，过去必须由具有熟练技术的工人操作的生产，现在让位于妇女和儿童。所以，更多的男工被工厂抛弃。
所以，当时英国的社会状况是，农民被剥夺土地，手工业者破产，工人大批失业，广大劳动人民的生活状况越来越恶化。失业和贫困成为英国严重的社会问题，逐渐尖锐化的社会矛盾使得反抗运动也遍及英国各地，工人反抗机器的斗争也风起云涌。
正当整个英国处于沸腾状态的时候，1789年法国爆发了资产阶级民主革命。法国革命的信息传到英国后，英国劳动群众的斗争热情日益高涨。英国政府为了转移国内劳动群众的斗争视线，消除法国革命对英国统治阶级的威胁，在1793年发动了对法国的战争。战争期间，政府颁布禁止集会的法令，对国内劳动群众实行血腥的镇压。然而，由于战争使财政和经济更加困难，人民群众的生活进一步恶化。于是，怎样压制群众反抗，如何看待和解决失业和贫困，成为当时英国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这一点，在英国的思想界也产生了激烈的争论。
我们刚才说到，法国大革命对英国社会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使很多人认为，当时正跨入一个充满了重大变革的时期，这些变革将决定人类的未来命运。而英国思想界的最大争论就在于，人类究竟是从此会以加速度不断前进，前景十分远大呢，还是注定要在幸福与灾难之间徘徊。争论的两派分别是社会改革论者和现存秩序的辩护者。在那些社会改革论者看来，人类及社会具有无限可完善性，他们描绘出更美好的社会图景。而在现存秩序的辩护者看来，认可人类及社会可完善性的人，只不过了为了想摧毁现存制度，以实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在社会改革论者当中，最带有代表性的是葛德文和孔多塞这俩人。葛德文这个人，被认为是功利主义的最早解释者之一，以及无政府主义的提出者之一。这个人深受启蒙主义和法国革命的影响，于1793年出版了《政治正义论》一书，对当时英国激进思想的发展，尤其是对欧文派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葛德文认为，理性是支配动物生活的真正动力，它将把人类引上不断改良和日益完善的道路。而对于当时日益严重的人口问题，他说：随着理性的发展，人类将会控制男女两性之间的情欲，所以人口增加这件事，不值得担心。
而另一位社会改革论者孔多塞，被称为法国大革命的“擎炬人”。他写过一本叫《关于人心进步的历史考察》的著作，以此阐述他的进步观。他认为，人类有机体具有无限可完善性，预言人类会逐渐地向乌托邦世界迈进，甚至预测人类寿命可以无限延长。
因此用现在的研究观点来看，葛德文和孔多塞两人，在当时属于激进的社会改革家，他们对社会改良的思想，存在有很多空想的成分。
上面我们说完了《人口原理》时代背景，那么，当时关于社会改革以及人类未来是否能达到幸福的争论，与这本《人口原理》的出现，到底有什么关系呢？接下来咱们就来看看这一部分的第四个内容：马尔萨斯写作《人口原理》的目的。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还要从马尔萨斯的父亲丹尼尔·马尔萨斯说起。
老马尔萨斯当时受启蒙思想影响很深，对法国革命充满了激情，对葛德文、孔多塞等人提出的新思想，表示十分赞同。比方说，老马尔萨斯对葛德文的《研究者》这本书赞赏有加，把它大力推荐给自己的儿子去读。于是，父子俩人，就法国大革命后社会的改善问题，经常进行深入讨论。
不过，当时年轻气盛的马尔萨斯，根本无法赞同他父亲的观点。他并不认同社会通过制度改革就可以达到更幸福的状态，他认为葛德文、孔多塞二人的社会改革论是值得怀疑的。争论最关键的焦点在于，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社会群众生活的贫困？关于这一点，葛德文在《研究者》这本书中写过一篇题为《贪欲和奢侈》的文章。文章指出，资本主义机器工业延长了劳动时间，并没有付给应得的报酬，从而加强了对工人的奴役，加重了穷人的痛苦。但是，在如何看待由于资本主义机器工业造成的工人和农民的贫困问题上，马尔萨斯与葛德文的观点形成了尖锐的对立。他反对葛德文把工人的失业和贫困的根源归于现存制度、主张通过社会改革解决贫困问题的思想，而认为贫困是一种自然现象，它产生于基于人口和生活资料平衡关系的自然规律。
老马尔萨斯当时是否被儿子给说服了？我们今天已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父亲强烈地感受到，儿子的观点非常的重要，也很有创造性。后来，在父亲的鼓励和建议下，马尔萨斯把争论中产生的思想写成了文字。终于在1798年，马尔萨斯将他的劳动成果公之于众，匿名发表了一个小册子。这个小册子的名字非常的长，叫做：《论影响社会改良前途的人口原理，以及对葛德文先生、孔多塞先生和其他作家推测的评论》——这个小册子，实际上就是后来《人口原理》的第一版。
马尔萨斯在这个小册子的序言里，这么写道：“有一回，我同一位朋友谈到葛德文先生的《研究者》一书，书中论述贪欲和奢侈的那篇文章，便是本书的来源。谈着谈着，我们触及到社会的未来改善这个大问题。我最初坐下来，拿起笔，只是因为当时感到交谈还未能尽意，想更清楚地向我的这位朋友，继续表达自己的思想。但题目一展开，头脑中便涌现出一些此前从未有过的想法。由于觉得这一题目是大家极为感兴趣的，人们会真诚欢迎对此发表的每一个、哪怕是最微不足道的见解，于是我便下决心，把自己的思想整理成文，现予以发表”。
紧接着，在第一章，他又说道：“我已看到了一些关于人类和社会如何完善的理论。这些理论所描绘的诱人图景，使我颇感兴奋和愉快。我热切期望着，这些能给我们带来幸福的改良。但在我看来，改良途中，也有一些巨大而不可克服的困难。本文主要就是想说明这些困难”。
由此可以看出，马尔萨斯是根据法国革命引起的政治争论，从而提出人口问题的。换句话说，这本书写作的最初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研究人口问题，而是为了攻击当时风行一时的“社会改革论”以及“空想社会主义”的。
《人口原理》第一版出版后，马尔萨斯花了几年时间与友人一起到欧洲各国、中国、印度等地区，考察当地的人口问题，收集当地的资料。由此，他对人口原理本身涉及到的历史、统计等方面进行了更广泛的研究。回国后，他将原先的小册子加以改写，于1803年出版了第二版。
在第二版中，马尔萨斯不仅署上了真名，书的篇幅也由原先的5万多字，被扩充到20万多字，而且他把书名也修改了。改完之后，名字依然很长。叫做：《人口原理，或关于其过去及现在对人类幸福影响的见解；以及有关我们将来消除或减轻由此而引起的灾难前景的研究》。随后，马尔萨斯花了一辈子的时间，一直在对《人口原理》进行持续不断地修改完善。在1826年，他已经60岁高龄，依然坚持修订并出版了第六版，也是他生前的最后一版。
几十年时间里，《人口原理》这本书的每一版都有新变化。但是，马尔萨斯在里面的基本观点，却一直没变。正如传记作者詹姆斯·博纳在其著作《马尔萨斯和他的成果》一书中评价的那样：“马尔萨斯不是写完一本书就弃之不顾、任凭后人对它争论的那种人。他是将世人都当作自己的伴侣，将所有的争论都作为完善自己著作的资料。”
说到这儿，第一部分为你分享的内容差不多了，我们最后简单回顾一下。
我首先为你介绍了人口理论的研究背景。人口问题以及针对这个问题的思想探讨，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但是，人口问题作为一个专门的理论，可能还要从马尔萨斯算起。《人口原理》这书所提出的观点，第一次从学术角度系统论述了人口发展的核心问题，并将其真正理论化，对人口理论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并且也产生了极大影响力。
其次，我为你介绍了马尔萨斯的成长历程。对于马尔萨斯在人口学和经济学方面的思想，父亲和大卫·李嘉图这两个人有很大影响。正是在与父亲的讨论中，马尔萨斯确立了他事业的方向。而李嘉图和马尔萨斯两人在经济分析上相辅相成，李嘉图常常是马尔萨斯理论观点的第一个评论者，对他直言不讳地提出批评和建议。两人的友谊也成了经济史上的佳话。
第三我们聊了这本书的创作时代背景。英国产业革命时期，这是一个工业文明横空出世的转折时期，是社会发展狂飙突进的变革时代。如何看待和解决失业与贫困，成为当时英国社会普遍关注的问题。当时，在思想界，以葛德文和孔多塞为代表的社会改革论逐渐流行起来，并直接影响了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
最后，我们讲了马尔萨斯写作这本书的初衷。当时马尔萨斯父子就法国大革命后社会的改善问题进行了讨论，父亲为孔多塞和葛德文的社会改革思想进行辩护，而马尔萨斯反对他们的观点。这些争论，最终促使他写出了这本书，他写作的最初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研究人口问题，而是为了攻击当时风行一时的“社会改革论”以及“空想社会主义”的。
以上就是上部分音频的全部内容。接下来，在第二部分的音频里，我将重点为你介绍这本书提出的核心观点，也就是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精髓，它可以概括为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两种抑制和三个命题。在最后一部分，我将继续为你分享马尔萨斯对“社会改革论”的详细批驳——这里面主要涉及到马尔萨斯的两个辩论对手：孔多塞、葛德文两人为代表的的详细批驳。除此之外，我还会为你分享相关学者，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对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的评价。
你好，欢迎回来。在第一部分里，我们着重介绍了这本书的影响力，以及作者罗伯特·马尔萨斯的相关情况。马尔萨斯是著名人口学家和经济学家，在人类思想史上占据有独特的地位。他的代表作《人口原理》，是社会学领域享誉二百多年的知名学术著作，对人口理论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成为人口学发展史上的一座丰碑。
其次，我们介绍了这本书的时代背景。16世纪初至18世纪末，英国先后发生了“圈地运动”和工业革命，英国经济得到迅速发展。但与此同时，广大工农阶层群众的生活却急剧恶化，比如农民没有了土地，手工业者纷纷破产，大批工人失业。面对当时的社会问题，推崇进步的“社会改革论”逐渐流行起来。其中的代表人物，是葛德文和孔多塞。这两个人认为，理性是支配动物生活的真正动力，它将把人类带向不断改良和日益完善的道路。而随着理性的进步，男女两性之间的情欲就会消除。到那时，人口问题也就不再值得考虑了。
在第一部分的最后，讲到了马尔萨斯写作《人口原理》的最初目的。马尔萨斯并不赞同改革派的论调，他认为，人类和社会将不断完善的观点是值得怀疑的。于是，他把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写成了《人口原理》的第一版。所以，这本书的写作目的，最初并不是为了研究人口理论，而是为了反对孔多塞和葛德文的观点，对当时的社会改革论进行全面的批判。
简单回顾完第一部分的内容，接下来我们进入本部分的内容，为你讲述马尔萨斯在这本书中提出的人口理论的核心观点，以及他的论述逻辑。
《人口原理》从问世，一直到马尔萨斯去世，前前后后一共出了六版，第一版和第二版是核心和基础。虽然每一版的内容会有些变化，但马尔萨斯的主要观点一直没变。这本书所提出的人口理论的精髓，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两种抑制”和“三个命题”，后人对马尔萨斯学说的争论，其实也就主要围绕这四大块内容而展开。
那么下面，我们也来围绕这四块内容，一一为你展开。
先来说说第一块内容，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的“两个假设”。具体来说，两个假设是：第一，人类生存必须依靠食物；第二，男女两性之间存在天生的情欲，而且这种情欲不会被消除。马尔萨斯强调说，这两条假设，是关于“人类本性的不变法则”——一方面，只要是人，那就得吃饭，没了食物，人当然就不能生存；另一方面，人类还要生儿育女，延续后代，而这一切呢，都要建立在男女情欲的基础上。这“两个假设”也很好理解，这里就不再多做解释了。需要为你特别说明的是：这“两个假设”，是支撑马尔萨斯整个人口理论的基础。
了解了这个，接下来我们看看，他又继续强调的“两个级数”。他提出说：人口，如果不加限制的话，那就会以几何级数增长，但食物呢，却是以算术级数增长的。你看，一个几何级数，一个算数级数，它俩的增长速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前要比后者快得多。所以，他认为，人类人口的增长速度，要无限大于土地生产粮食的能力。
那么，这“两个级数”怎么得来的呢？马尔萨斯是这么想的：人类的食物，基本上分成动物和植物两种。马尔萨斯先是算了这么一笔账：他以我们平时吃的麦子为例：按照一般耕种方法，1粒麦种，能够产出6粒小麦。理论上说，小麦的产量每年能够增长5倍。在这个基础上，假设全世界都拥有一模一样的土地，小麦可以自由生长，并且一粒种子也不浪费。照这么计算，14年之后，全世界产出的小麦就能完全覆盖地球陆地的表面。
再来看看动物。马尔萨斯以绵羊为例。他说，算上通常的死亡率和偶然事故，人类饲养绵羊的数量，可以平均每两年翻一倍。同样，还是假设全世界的土地都用来养绵羊，这样一算，不到76年的时间，整个地球陆地表面就会被绵羊完全覆盖。
但是，马尔萨斯又说道：上面的计算，只是在理论上成立。在实际当中，麦子也好，绵羊也好，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增长能力。首先，从人类需求角度来说，当食物已经满足大家生活需要的时候，我们就不会让食物继续保持更大的增长量了——换句话说，差不多够吃就行了，谁也不想多生产、多浪费。其次，从土地的角度来看，当食物达到一定的增长率，土地的质量可能会下降，那么食物产出也就会受到影响。
在《人口原理》的第二版中，马尔萨斯还专门把“土地肥力递减规律”引入到了书中——所谓“土地肥力递减规律”，指的是土地生产力其实是有限的，食物的增长率只能保持在一定时期内。过了一个时期后，增长率必然会持续下降，或者停留在最好的增长率。所以，马尔萨斯最后说，食物的生产，最后只能以算术级数的速度来增长。
但是，人口的增长速度就完全不一样了。马尔萨斯认为，人类人口增长，将会以几何级数的速度递增，这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增长速度。他在论述这一部分观点时，把目光转向了美国。当时美国的食物比较充裕，社会风俗较为淳朴，早婚是很普遍的现象，所以能够比较清楚地看到人口的增长速度。马尔萨斯所依据的数据，来自美国的四次人口普查。从1790年到1820年这30年里，美国政府每十年就会做一次人口普查。在第一个10年内，美国的人口增加了36.3%。马尔萨斯说，经过他的计算，照这样的速度发展下去，美国人口总数会在22年半的时间里翻一番，并且这个翻番的时间，还会缩短下去。因此，他断定，人口的增长是一种几何级数，速度非常惊人。并且，马尔萨斯还对美国未来的人口发展进行了预测，他说，即便考虑到其他一些导致人口减少的因素，综合来看，美国的人口可能会平均以25年翻一番的速度增长。
听到这，发现问题了吧？总的来看，人口总数平均25年翻一番。而食物的增长速度呢？考虑到刚才说到的土地质量下降问题，土地生产的粮食能在25年里增加一倍，就已经是最乐观的情况了。所以，马尔萨斯认为，人口增长速度，和食物的增加速度，是互相矛盾的——一个快，一个慢，一个是几何级数，一个是算数级数。
马尔萨斯指出：显然，如果人口增长多过，而食物增长跟不上，那就会带来严重后果，广大群众的生活将陷于贫困。当劳动者人数太多，市场的工作机会又少，劳动的价格就必然下降。而与此同时，食物的价格则趋于上升。于是，劳动者要想挣得和以前一样多，就不得不更卖力地工作。而在这种艰苦时期，人们也就不会轻易结婚，就算咬牙结婚了，养家糊口也是难上加难。另一方面，越来越严峻的社会现实，会鼓励劳动者投入更多的劳动，改良土地，或开垦新的土地，从而让食物继续得到增长，直到食物的供给和人口的需求恢复平衡，劳动者的艰难处境才可能有所好转。所以，在人口问题的影响下，广大底层劳动者的生活处境，将会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
简单总结一下，上面我们谈到了“两个级数”——也就是说，如果人口不受限制的话，就会以几何级数增长。而食物呢，则仅仅以算术级数增长。可见，人口的增殖力是无限大于土地生产食物能力的。人口问题如果解决不好，会使得广大劳动者陷入贫困。
说到这儿，可能你也看出来了，马尔萨斯的“两个级数”的概念，实际上也有很多不严谨的地方。关于这个问题，在学界历来也是争议很大。我们在第三部分的音频里会讲到，马克思和恩格斯对此就进行了尖锐的批判。马克思认为，在人类历史的不同时期，人口是按照不同的比例增长的，并不是一直按几何级数增长，具体内容，我们在下部分音频里再来详细展开。
那么接下来，我来给你介绍第三个部分——所谓的“两个抑制”。抑制什么呢？既然人口与食物的增长不成比例，那么为了让二者保持平衡，就必须要抑制人口的增长。
事实上，纵观人类历史上不同的社会时期，人口增长总是受到一定限制。这些限制，有不同的方式和种类，马尔萨斯将它们总结为“两种抑制”——预防性的抑制和积极的抑制。所谓预防性的抑制，是说人们出于养家糊口的考虑，选择不结婚或者推迟结婚，那么人口自然会有所减少。所谓积极的抑制，是指战争、瘟疫、饥荒、穷困、流行病等灾难的发生，使人们的生活朝不保夕，从而抑制人口增长。
先来说说预防性的抑制。马尔萨斯说，这种抑制，对当时欧洲所有的社会阶层都有影响，只是影响的程度不一样而已。即便一些社会地位很高的人，一想到成家后需要节俭度日，需要放弃自己喜爱的生活，也会选择不结婚生子。当然了，如果社会阶层越低下，手头越紧张的家庭，对未来生活的忧虑也就越大，在结婚这件事上可能就更加难办。
比方说，一个处在英国绅士阶层的男子，每天的生活优哉游哉，非常快活。他的收入维持自己的生活是足够了，但不一定能养活他的妻子和孩子。如果他仓促结婚成家的话，自己的生活质量就下降了，那以后他就只能与中等农场主们打交道了。马尔萨斯认为，正是结婚，让当时欧洲的很多人，处在了社会阶梯的转弯处，如果再往下退个两三步，便从知识精英阶层落到了普通人群阶层当中。
此外，当时的商人子弟和农家子弟也是如此。尤其是当他们还没有找到固定职业时，父母常常劝告他们，不要着急结婚。想想看，每天挣的钱只够养活自己的人，如果结了婚，就要把微薄的收入分给几个人用，压力就随之而来。如果再遭到什么不幸，比如生个病什么的，日子肯定更难过了。这些种种的考虑，使得许多人不愿意过早的恋爱和结婚。养家糊口带来的压力，在大多数普通人那里，可不是口头说说而已，而是实实在在摆在他们面前的大问题。
接着，我们再看看积极的抑制。这种抑制力量，可以对已经存在的人口，起到直接的削减作用，比方说战争、瘟疫、贫困、饥荒、流行病等灾难的发生，每次都会导致大量人口减少。人类从游牧社会开始，如果遭遇贫困，缺乏食物，人们就会集体迁徙，到新的地方继续生活。为了保障生存所需要的食物，部落和部落之间经常会发生掠夺性战争。在残酷的斗争中，很多部落甚至直接就被一锅端，全都灭绝了。还有，包括后来人类国家之间的战争，也是减少人口的大杀器。
那么，除了战争之外，疾病对人口的抑制也非常明显。马尔萨斯引用了1693年至1756年间英格兰和威尔士人口的统计数据。数据表明，在这几十年里，周期性地暴发流行病，有效地抑制了人口的增长。尽管人口总数增长不少，但流行病的发生还是抑制了人口增长的速度。
在积极的抑制这个问题上，马尔萨斯在书里特别分析了贫困对人口增长的抑制作用。他认为，人类从野蛮社会到文明社会，最下层社会始终会有贫民存在，贫困只能缓解，但不能消除。战争、疾病等灾害只是一时的，过去之后，贫困依然每天都在发挥着控制人口的作用。
我们前面说过，马尔萨斯所处的时代，农民没有了土地，大批工人失业，社会底层群众的生活急剧恶化。为了缓解很多人的贫困生活，英国还专门颁布了《济贫法》，规定贫民可以到他出生的教区领取救济金。那这样是不是能解决问题呢？马尔萨斯认为，在促进人口和食物保持平衡这一点上，类似《济贫法》这种政策，其实没有效果，甚至会造成更多的穷人。
为什么这么说呢？马尔萨斯分析道：通常我们认为，一个生活贫困的人，在得到金钱上的捐助后，他的日子就会过得称心如意——以前几天才能吃上一顿肉，现在每顿饭都有肉吃，这下总该满意了吧？其实并非如此。给穷人捐助金钱这个行为，并不会使肉类的数量得到增加。国家现有的肉食总量是一定的，但为了能让每个人都享有足够的肉食，就必然导致肉价会被迅速抬高。当一种物品处于稀缺状态而不能为所有人拥有时，谁出价最高，谁就会拥有该物品。所以，在肉食总量没有增加的情况下，只给穷人捐助金钱，最后能吃上肉的人的数量，还是不会得到根本的增加。
那么，如果穷人通过救济变得有钱了，因此能买得起更多的食物，是否会刺激食物的生产活动，从而促使全国食物的总产量增加呢？在马尔萨斯看来，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性也很低。
因为，人们有钱了之后，确实会刺激人口增长，但是人口的增长幅度却可能会超过财富增长的幅度，所以还是不能解决问题。其次，马尔萨斯认为，一个人每天赚的钱多了之后，难免会产生幻觉，以为自己变得富有，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劳动了。如果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就会对社会生产活动产生消极影响。到头来，不但整个国家会变得更穷，而且下层阶级的处境也更为悲惨。最后，假如全国的粮食产量保持不变，仅仅是通过救济给予穷人金钱，那么这实际上造成的效果是，这些穷人们获取了一种权利，就是可以从整体产量中得到比以前更多的部分。这样的结果是，一部分人得到了这一较大的份额，另一部分人就必须减少相应的份额。所以，马尔萨斯很犀利地指出：《济贫法》这一类帮助穷人的政策，虽然是出于人道主义的目的，但根本没法消除贫穷，甚至会导致更多的贫穷。
马尔萨斯说，无论预防性的抑制，还是积极的抑制，它们总是以不同的方式混合在一起，共同来控制着人口的增长。随着人类社会逐渐走向文明，战争、瘟疫、饥荒、贫困……发生的可能性会慢慢减少。在未来，预防性抑制的作用开始增加。推迟结婚，可能就是抑制人口增长的一种主要方法了。
马尔萨斯最后还对这两种抑制，进行了一个宏观总结。他说：尽管这两种抑制力量在程度上差别很大，但都可以归结为“苦难”和“罪恶”。比如在积极抑制里，职业对身体健康的损害、贫困导致的吃不饱穿不暖、对儿童抚养不当等，可以统称为苦难；而像战争、掠夺、杀害婴儿等，可以统称为罪恶。再比如，在预防性抑制里，阻碍男女之间的正常情欲，或者使妇女不能生育的各种方法，也可以归到罪恶这一类。不论什么时候，只要当苦难和罪恶这两种力量变强的时候，人口就会被控制住。否则，人口便会极为迅速地增长。
上面就是我们谈到的第三个问题：“两种抑制”。接下来，我们来说说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最后一个部分内容，也就是“三个命题”。
这三个命题，其实也是对上面说到的“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以及“两种抑制”的一个精炼和总结。
第一个命题，是所谓的“人口制约原理”——人口的增加，必然受到食物的限制；也就是说没有生活资料人口便无法增加。“两个级数”的问题充分说明了这一点，尽管食物的数量会随着人口的增长而增长，但是它的实际增长力是很低的，速度不能满足人口增长的速度。
第二个命题，是所谓的“人口增殖原理”——食物增加，人口也必然增加；所有民族的历史已充分证明了这一点。比如，英属北美殖民地初期人口的增长，就大大超过当时英国的人口增长速度。原因就在于当时殖民地食物更加充足，有利于人们健康生活。马尔萨斯进一步指出，生活资料的增加，是衡量一个国家人口不断增长的唯一尺度。
第三个命题，是所谓的“人口均衡原理”——苦难和罪恶对人口增长有抑制作用，从而使人口和食物保持均衡。纵观历史上不同的社会时期，无论野蛮社会还是文明社会，人口增长总是受到一定的限制。马尔萨斯将这些限制的因素概括为苦难和罪恶，除此之外，占优势的人口增殖力就不会受到抑制。
这三个命题，可以说高度概括了人口增长与食物增长之间的动态关系。但是等等，还没完。马尔萨斯后来又仔细思考了一番，在《人口原理》的第二版里，他特别增加了“道德抑制”这个概念。“道德抑制”，是什么意思？马尔萨斯给了一个定义，就是：人们出于谨慎考虑，在一定时间内或长久地不结婚，并且在独身期间严格遵守道德规范，男女之间不能发生性行为。他甚至认为，这是使人口同食物保持平衡，而且完全符合道德要求的唯一方法。
因此，在最后，马尔萨斯将人口原理的“三个命题”修订为：第一，人口增加，必然受到食物的限制；第二，食物增加，人口也必然增加；第三，使得人口与食物保持平衡的抑制力量，可以全部归纳为：道德的抑制，罪恶和苦难。
这些东西，就是马尔萨斯认为的，人口自然法则的基本内容。
说到这儿，第二部分的内容为你分享的内容差不多了。我们最后简单回顾一下。
我首先为你介绍了人口和食物之间的增长不平衡。马尔萨斯从“人类生存必须依靠食物”和“男女两性间的情欲不会消除”这“两个假设”出发，引申出“两个级数”。也就是，人口如果不受限制的话，会以几何级数增长，而食物却只是以算术级数增长。人口的增殖力无限大于土地生产食物的能力，随之带来的人口问题会使广大劳动者陷入贫困。
其次我们说到了阻碍人口增长的两种抑制力量。为了解决人口与食物之间的不平衡，马尔萨斯认为存在着两种抑制力量。一种是预防性的抑制，指人们出于养家糊口的忧虑，选择不结婚或者推迟结婚，人口增长自然得到抑制；第二种是积极抑制，指战争、瘟疫、贫困、饥荒、流行病等灾难的发生，让人们的生活变得困难重重，从而抑制人口增长。
最后，我们讲了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三个命题。马尔萨斯对阻碍人口增长的抑制力量进行更仔细的思考后，把它们分成道德抑制、罪恶和苦难。因而，马尔萨斯在《人口原理》第二版中，把自己的观点概括为“三个命题”。分别是：人口增加，必然受到食物的限制；食物增加，人口也必然增加；使人口与食物保持平衡的抑制力量，全部可以归纳为道德的抑制，罪恶和苦难。
我们第一部分音频当中曾经说到，马尔萨斯写本书的最初目的，其实并不是为了研究人口问题，而是为了反对孔多塞和葛德文这俩人的观点，对当时的“社会改革论”进行全面批判。
事实上，在1798年，马尔萨斯匿名发表人口原理第一版时，所取的名字正是《论影响社会改良前途的人口原理，以及对葛德文先生、孔多塞先生和其他作家推测的评论》。那么，在第三部分音频当中，我们就来谈谈马尔萨斯对孔多塞、葛德文为代表的社会改革论的批驳，以及相关学者，尤其是马克思、恩格斯如何评价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
你好，欢迎回来，这里为你解读的是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第三部分内容。
在第二部分当中，我为你介绍了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的精髓，概括起来就是“两个假设”、“两个级数”、“两种抑制”和“三个命题”。
马尔萨斯首先提出了两个假设，也就是“人类生存必须依靠食物”和“男女两性间的情欲不会消除”。由此，他引出了“两个级数”的概念。也就是人口数量以几何级数增长，而生活资料却仅仅以算术级数增长，这样将会导致人口的增殖力无限大于土地生产食物的能力，同时人口的过快增长也会使广大劳动者陷入贫困。
那怎么解决人口与食物之间的不平衡呢？马尔萨斯认为有两种抑制力量。一种是预防性的抑制，也就是人们出于养家糊口的忧虑，选择不结婚或者推迟结婚，人口增长自然得到抑制；第二种是积极抑制，这是指战争、瘟疫、贫困、饥荒、流行病等灾难的发生，让人们的生活变得困难重重，从而抑制人口增长。
在《人口原理》第二版中，马尔萨斯对这些抑制力量，进行了重新思考，把它们分成道德抑制、罪恶和苦难。于是，马尔萨斯把自己的观点概括为“三个命题”。第一个命题是人口制约原理——人口的增加，必然为食物所限制；第二个命题是人口增殖原理，食物增加，人口也必然增加；第三个命题是人口均衡原理。
简单回顾完毕上部分音频，接下来我们进入最后一部分的内容。
我们之前讲过，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从出版直到现在，是二百多年中在社会科学领域中争议最多的一部著作。这本书的第一版的书名很长，叫做《论影响社会改良前途的人口原理，以及对葛德文先生、孔多塞先生和其他作家推测的评论》。很显然，这本书诞生的最初目的并不在于研究人口原理，而是为了反对孔多塞和葛德文的观点，对当时的社会改革论和空想社会主义进行全面的批判，它是一部论战性的著作。那么在这一部分里，我们来看看马尔萨斯是如何对葛德文、孔多塞，以及他们所代表的两种观点进行批驳的。为你讲述马尔萨斯对当时英国社会改革论和空想社会主义的批驳，以及马克思、恩格斯对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评价。
先来看看：马尔萨斯对孔多塞以及他代表的社会进步观的批判。
首先了解一下孔多塞以及所谓的“社会进步观”。孔多塞是18世纪的数学家和哲学家，更是法国启蒙运动时期的杰出代表，被称为法国最后一位重要的启蒙思想家。1793年，他因为参加了法国大革，而被当时执政的雅各宾派判处死刑。随即，孔多塞开始了9个月的逃亡生涯。正是在逃亡过程中，孔多塞完成了自己的代表作《人类精神进步史表纲要》，书中阐述了他的社会进步观。他认为人类智慧的进步没有限度，教育平等的实现将为所有人和所有民族之间提供平等的基础。因此，他进一步认为理性和科学技术的进步可以不断完善，人类自身也会无限的进步和完善，甚至预言人类的寿命将无限延长。他同葛德文一样，认为随着科学的发展，人口问题不会对进步构成威胁。
马尔萨斯显然不同意孔多塞的社会进步观。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他首先批驳了孔多塞关于解决社会贫困的构想。孔多塞认为应该设立一种基金，来资助老年人，保障他们的生活。基金的来源有两部分，一部分依靠老年人自己以前的储蓄，一部分依靠其他人的储蓄。当然，这样的基金还可以用来帮助孤儿，在他们长大后，给他们提供资本去发展事业等。但是，在马尔萨斯看来，这样的构想会打击人们对工作的积极性。作者在观察社会时发现，如果人们不勤奋劳动的话，就不能保证生活所需的粮食产量。如果一个懒汉和一个勤劳的人，最后都处于同样的地位，还能期待人们积极劳动，从而改善生活状况吗？这就和我们上一部分讲过的英国济贫法没有什么区别，也就完全破坏了真正的自由原则和平等原则。
第二，马尔萨斯认为，孔多塞忽视了人口问题对社会进步的影响。孔多塞当时也注意到了人口和土地面积的现状，如果人口的增加超过食物的增加，必然导致人们的幸福感降低，但他认为人口增长超过食物增长带来的贫困，只会在很遥远的将来才会发生。马尔萨斯认为，即使设立基金的这种构想，不会影响人们的劳动积极性，严峻的人口问题也会妨碍这种构想的实现。如果所有劳动者都确信能过上舒适的生活，无论是凭自己的劳动，还是靠社会的补助。那么，几乎一切男子都会成家，必然会导致人口迅速增加。
他进一步认为，在人口法则的作用下，人口总会对生活资料造成压力，物质生产上的进步很快就会被增加的人口抵消掉，那么全体社会的改良与完善又从何说起呢？所以他认为，人口增长超过食物增长已经成为事实，而且导致社会贫困发生的自然法则，在将来还会起作用。在未来，人们的生活总是在幸福与贫困之间来回摇摆。
马尔萨斯反对孔多塞观点的第三个方面，在于孔多塞认为人类的寿命能无限延长。孔多塞相信，随着理性和社会的进步，人们吃的食物越来越干净，住的地方越来越卫生，所有的生活方式都是健康的。医学技术也将不断得到改进，那时，遗传性疾病和传染性疾病将逐渐被消除。这一切使他得出一个推论，那就是人虽然不能绝对不死，但是寿命可以无限延长。孔多塞是从动、植物的不断改善推广到人类的寿命能无限延长的。
据他观察，品种优良的家畜，是可以不断繁育出来的。比如有一种羊叫莱斯特羊，便是经过不断繁育，促使这种羊的头和腿比一般羊要小。对植物的培育也是如此，我们可以随便将什么野生植物培育成体积更大、更好看的花。他认为各种植物和动物是可以不断改良的，所以，推而广之，人类寿命的无限延长也是可能的。
对此，马尔萨斯持反对意见，他认为，人类的平均寿命长短，受很多因素影响，比如气候的好坏、食物是否卫生以及社会风俗优劣等等。从有人类历史以来，人类的寿命并没有得到很大延长。而且，在他看来，孔多塞以家畜和植物的改良作为例子显得十分荒唐。即使莱斯特羊的繁殖能够持续不断地进行下去，它的头和腿也绝不会小到老鼠的头和腿那样。他坦诚无论动植物，还是人类，都可以不断进化和改良，但绝对存在改良的限度，不可能无限地改良下去。所以，他指出，孔多塞认为人类寿命将无限延长，根本就是一个谬误。
以上就是马尔萨斯对孔多塞以及他所代表的社会进步观的反驳。马尔萨斯认为，孔多塞提出的为了解决社会贫困而设立基金的方式，只会消除对人们勤劳工作的刺激，进而影响粮食的产量。其次，马尔萨斯批驳了孔多赛忽视了人口增长对社会进步的影响。最后他指出无论动植物，还是人类，虽然都可以不断进化和改良，但绝对存在改良的限度，不可能无限地改良下去，因此马尔萨斯认为人类寿命将无限延长是一个谬误。
说完马尔萨斯对孔多塞关于解决贫困的构想和人类寿命能无限延长等观点的批驳，接下来，咱们来看看：葛德文的社会改革论观点，以及马尔萨斯对他的批驳。
葛德文是英国政治学家和哲学家，他的政治哲学著作《政治正义论》对当时英国激进思想的发展，尤其是空想社会主义思想的形成，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葛德文处在资本主义发展和上升的时代，因此，贯穿于他书中的中心思想就是法国的唯理主义和个人主义。他认为，人的善恶不是由自然环境形成的，而是由法律、制度和教育等形成的。他的观点后来就为欧文所承袭，并且成了欧文派的空想社会主义的一个不可分割的部分。在《政治正义论》中，他主张废除财产私有制，人是理性动物，随着理性的进步，和平等社会制度的建立，人类是会无限完善下去的，他也预测人类寿命将无限延长。
马尔萨斯批驳葛德文观点也主要表现在三个方面。我们先来看第一个方面，马尔萨斯反对葛德文将人类一切的罪恶和贫困都归因于人类制度。葛德文认为，政治制度和现存的财产制度是一切罪恶的重大根源，是使人类堕落的温床。不过，要完全消除世间的罪恶也是有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就是依靠理性和平等。什么意思呢？就是说随着社会财富的不断增加，人们生活将得到很大改善，这个时候我们每个人心中那种狭隘的利己主义就会消失。反正彼此都差不太多，那么人与人之间就不会存在你争我夺，人人都有一颗仁爱之心。
不过，马尔萨斯可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葛德文提倡的这种理性和平等的制度虽然令人向往，可这个时刻终究不会到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像“空中楼阁”。在马尔萨斯看来，不合理的社会制度的确会造成很多罪恶和苦难，但社会制度并不是主要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自然法则，也就是人口问题。你看，马尔萨斯要拿出自己的武器了。他认为，葛德文并没有真正深刻地意识到地球上人类所处的真实状况。葛德文是怎么看待人口问题的呢？葛德文虽然同意人口和食物之间要保持平衡，但他却说：“地球上四分之三可以住人的土地还没有耕种。已经耕种的土地还能进行无限的改良。尽管人口不断增加，可也许过了多少世纪之后，土地仍然足以养育人类。”可以看出，葛德文并不觉得人口问题是多么严重的事儿。
为了进一步反驳葛德文的平等制度，马尔萨斯步步紧逼，他提出了一个假设。假设在平等制度下，产生贫困和罪恶的一切原因都已经消除，比如战争已经停止、或者有害身心健康的职业和工厂都不再存在、人们的生活健康而适度。这样依据葛德文的观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人人都充满仁爱之心。但这显然会引发一个问题啊——咱们刚才说的这一切这么美好，肯定会大大地促进人口增长，而且抑制人口的各种力量，比如贫困、战争都已经消除，这势必会导致人口的增加速度比过去任何社会都要快。马尔萨斯曾经对美国的人口增长情况进行过分析，他得出结论，人口总数会在25年后翻一番。如果在葛德文的平等制度下，很可能人口翻一番只需要15年了。
这还没完，按照葛德文的设想，在平等制度下的人们，生活健康、劳动适度，每人每天只需劳动半个小时。但是，由于人口迅速增长，为了满足越来越多人口的粮食需要，每人每天劳动半小时肯定是不够的。一旦缺乏食物，人们的生活就会立马陷入贫困。在自然法则的驱使下，人们的仁爱之心就会被自私自利取代，不得不堕落下去。就这样，各种各样的罪恶和苦难，比如暴行、压迫、残杀等就又出现了。所以，他认为葛德文犯的一个重大错误，就是讲人类的原始罪恶归咎于社会制度。因为，即使在那样的制度下，人口问题一旦产生，社会的罪恶和贫困一样会出现。
下面看看马尔萨斯批驳葛德文的第二点：葛德文说，两性之间的情欲将来会消失。因为葛德文认为，人是理性的动物，在我们追求一切享受的时候，理性都充当着矫正和指导的作用。那么随着人类和社会的进步，理智带来的快乐，就会远远胜过肉体快乐。最后，两性间的情欲会逐渐消失。
马尔萨斯当然不同意这个说法。他说，虽然人类的确是具有理智的动物，但并非仅仅具有理智。他认为人类是同时拥有理智和情感的复合动物。作为理性动物，人类知道什么是真理，会根据真理的指示来做事情。同时，作为感性动物，人类又有贪欲、嗜酒、肉欲等等，这些欲望会促使人类做出违背真理的事情。因此，较高的理性是可以防止纵欲过度的，但是它绝不会灭绝肉欲。在马尔萨斯看来，人类发展几千年来，两性间情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而且，纯粹性爱的欢乐，与最进步的理性和最高尚的美德并不矛盾。当然，在人类不断发展的过程中，理性已经取得了明显的进步，但并不能说这种进步是没有限制的。
接下来，我们来看看马尔萨斯批驳葛德文的第三个方面。葛德文推测人类寿命可以无限延长，这跟孔多塞的观点很相似。但与孔多塞不同的是，葛德文发现，精神对肉体具有强大的支配力量。
他举了很多生活中的例子来证明这一点。比如，我们经常有这样的感觉，如果身体有一点点不舒服，但突然听到一个好消息，或者遇到一件令人振奋的事，身体的不舒服很快就消失了。再比如，常常步行的人会有这样的体验，如果心情沮丧的时候步行，很快就会感觉到疲倦，但如果是心情不错的情况下，走完几公里甚至都不觉得累，没准儿还会觉得更加有精神。葛德文因此得出结论，当我们受到外界刺激时，心情会变得更愉快，精神也更振奋，这时，身体自然而然会发生很大的变化。甚至疾病也会因此痊愈，以至于人的寿命也会因此不断延长。
对此，马尔萨斯也不完全赞同。他认为，没有人怀疑过精神和肉体的密切关系，他也同意精神刺激对身体有影响。不过，在葛德文所举的例子中，与其说是对精神的刺激抵消了肉体的疲劳，不如说它只是把人们的注意力从肉体不舒服的感觉转移开了而已。
于是他针对刚才葛德文的例子做了一系列反驳。如果一个人步行20英里后不会觉得疲惫，那么再让他走20英里会怎么样呢？如果不累就再来20英里。最终他能走多远还是取决于体力，不是取决于精神。而且，刺激对身体起作用，是因为刺激具有新奇性和突然性。如果持续不断地对精神进行刺激，不但不能使肉体不死，反而会很快地摧毁肉体。
所以，马尔萨斯强调：人在这个世界上会死，和任何的自然法则一样，都是确定无疑的，而葛德文和孔多塞推测人类寿命可以无限延长，只不过是他们渴望灵魂不死而已。
总的来看，马尔萨斯对孔多塞和葛德文的批驳，其实也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个方面，孔多塞和葛德文将人类的罪恶和贫困归结于社会和政治制度。如果废除这些不公正的制度，建立新的平等制度，人类的罪恶和贫困就会被消除。与他们不同，马尔萨斯将这些罪恶和贫困归结于自然法则，不管政治或社会制度如何，大多数人都会受到作恶的诱惑，这种诱惑主要来自人类自身的弱点，以及人口不断增长带来的后果。因此，人间的罪恶和贫困永远不会被根除。
第二个方面，孔多塞和葛德文认为人类和社会都具有无限完善的能力。马尔萨斯认为，人类是可以不断进步和改善的，但是改善没有确切的界限，“无限的改善”与“无法确定界限的改善”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而且，单从社会底层群众的生活状况来看，马尔萨斯认为，他们的境况并不会得到显著的改善。所以，他并不认同孔多塞和葛德文的社会改革论。
上面，我们就说完了马尔萨斯对孔多塞和葛德文的批驳，到此，《人口原理》这本书里的主要内容，也就介绍差不多了。
我们在第一部分就已经说过，这本书可以说是社会科学领域中争议最多的一部著作。两百多年来，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在学术界掀起了一波又一的大讨论。这些讨论中，有深入发展和全面解释，但也有非常尖锐的批判。在最后这一部分，我们来看看，其他人、尤其是业内的学者，是如何评价马尔萨斯人口论的。
在关于对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观点中，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观点，可谓影响最大。从19世纪40年代初起，马克思和恩格斯就开始注意到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
第一点，马克思和恩格斯针对马尔萨斯的“人口过剩理论”，进行了比较尖锐的批判。马尔萨斯把人口的增长归结为自然规律，并得出人口是以几何级数增长的结论。但马克思却认为，在人类历史的不同时期，人口是按照不同的比例增长的，并不是一直按几何级数增长。人是生活在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中的，人口的增长和人口过剩都是由社会生产方式决定的。
在前资本主义社会中，生产力的发展受到很大限制，自然会造成人口过剩，相反，在资本主义社会，生产力过于发展，也造成了人口过剩。也就是说，不同的社会生产方式，有不同的人口增长规律。至于人口增长与生活资料相比的过剩，也取决于生产关系。以资本主义社会为例，工人获得生活资料是通过拿工资的形式实现的，但是工资的水平并不是按工人家庭人口多少来算的，而取决于生产关系中的许多环节。所以，离开社会的生产方式，简单去谈论人口和生活资料的过剩，这是不恰当的。
第二点，马克思和恩格斯还认为，贫困的本质是一种社会现象，而不是自然现象。马克思说，马尔萨斯的这套理论，之所以会受到当时资产阶级的欢迎，其实是因为他站在了资产阶级的立场上，把贫困归结为自然现象，从而让这些资产阶级感觉良好。恩格斯也说，马尔萨斯的理论“已成为英国一切资产者心爱的理论”，因为他宣称穷人是“多余的人”，是“国家的祸害”，因此想把他们“消灭掉”。马克思和恩格斯还表示，既然马尔萨斯把贫困看成是永恒的自然规律，他就必然认为贫困是一种罪过，而不是一种不幸，那么穷人就只能“听凭命运的摆布”了。
马克思和恩格斯还从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内在矛盾角度，阐述了资本主义社会贫困的根源。他们认为，马尔萨斯所描绘的贫困、失业和罪恶，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下存在的必然现象。马克思提出，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困问题，是在资本原始积累和资本主义积累时产生的。资本原始积累时期，劳动者和劳动资料分离，使小生产者转化为雇佣工人，也就是“劳动贫民”。这个过程，本身是充满苦难和血泪的过程。那么到了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建立后，为了生产更多的剩余价值，资产阶级不遗余力地进行资本积累。在这个的过程中，不断地产生出超过资本增殖需要的过剩人口。马克思说，过剩人口，这个东西既是资本主义积累的产物，也是资本主义积累的杠杆，甚至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存在的条件。因此，马尔萨斯把资本主义的贫困和失业现象归咎于人口问题，他们也不太同意。
那么，马克思和恩格斯是如何看待人口问题的呢？他们认为，人口是人类历史和人类社会存在的前提，是社会生活和社会发展的重要条件，人口的数量和质量对社会发展具有重大影响，但不能成为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马克思在谈到政治经济学研究方法时曾明确指出，政治经济学研究不能从人口开始，如果抛开构成人口的阶级，人口就只是一个抽象的存在，只有通过对待特定生产方式的分析，才能够最终解释人口问题。
说完了马克思、恩格斯对马尔萨斯《人口原理》的看法，接下来，我们再简单看看，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在中国的传播。马尔萨斯人口理论传入中国的时间，可以追溯至十九世纪末。
光绪六年，也就是1880年，美国传教士丁韪良和中国人汪凤藻，一起翻译出版了一本书，叫《富国策》——这也是第一部在中国出版的西方经济学译作，在这本书里，就有不少篇幅介绍了马尔萨斯的这套人口理论。在此后的时间里，马尔萨斯的这套《人口原理》正式翻译传入中国。这套理论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和质疑——比方说，孙中山、廖仲恺、李大钊、陈独秀等人，当年都对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发表过尖锐的批评。
那么到了新中国成立之后，学术界和普通老百姓，对马尔萨斯的这套人口理论，也经历了一个很曲折的认识过程。最开始的时候，这套人口理论是被咱们中国学术界广为批判的。一般在咱们中国人的传统天然观念里，都会说“人多力量大”呀。怎么这个马尔萨斯跳出来说，人多了不是好事儿，应该赶紧想办法抑制人口增长，这其实跟很多人原有的认知是直接矛盾的。因此，在新中国成立之后，马尔萨斯的《人口原理》基本上是不受欢迎的，围绕着它所展开的各种批判也非常多。
那么随着社会的发展，尤其是在改革开放之后，社会学的研究取得了长足进步，马尔萨斯这套人口理论又被人们拿出来重新研究。人们开始承认，对于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来说，人口问题，将是涉及到经济、民生和社会各项发展的重要问题。因此必须加以重视，马尔萨斯的人口理论，其中的一些思想也是可取的。在那个时候，很多人，包括学术界，开始拿咱们中国的人口与发达国家的人口进行比较。当时，一说到中国人口问题，人们普遍的共识就是“人太多”——如果中国能有像美国那样的人口规模，岂不是我们的人均经济水平立马就能上一个大台阶了？那么我们可能很快享受到发达国家的生活水平了。因此，在世纪80年代之后，我国开始非常重视人口总量的控制，并且提出了相关的政策和引导方针。
然而进入到新世纪，尤其是最近几年，中国的人口问题，又重新成为学界和社会普遍关心的话题。人们发现，单纯控制人口总量，对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并不一定就是简单的正面效果。除了人口总数量这个单一指标之外，国民的受教育程度、人口分布的密度，以及老年人、中年人和年轻人的比例——也就是所谓“合理的人口结构”，这些东西其实也非常重要，甚至决定了一个国家经济发展的长远潜力。因此，对于马尔萨斯这套理论，人们的认识也重新回归于更加理性和客观。
所以你看，马尔萨斯的人口论，基本上是经历了从褒贬参半、到全面批判、再到当今时代客观辩证看待的曲折过程。这套理论的不少观点，现在看来并不严谨，不少观点也已经被修正甚至推翻。但是作为一位著名的社会科学家，马尔萨斯在学术发展上贡献还是令人瞩目的。曾获得中国人口领域最高奖项“中华人口奖”的蔡昉先生认为，马尔萨斯是最“长寿”的经济学家——这里的“长寿”，指的就是他的学说，所产生的持续深远影响。
说到这儿，这部分为你分享的内容就差不多了，最后我们简单回顾一下。
我首先为你介绍了马尔萨斯对孔多塞的批驳。马尔萨斯认为，孔多塞关于解决社会贫困的构想并不实际，因为这种构想会影响人们的劳动积极性，从而导致粮食生产满足不了日益增加的人口需要。他还指出，孔多塞忽视了人口问题对社会进步的影响，并认为人口增长快于食物增长已经成为现实。对于孔多塞从动植物的不断改善推广到人类寿命能无限延长的观点，马尔萨斯觉得这完全是个谬误。人类可以不断进化和改良，但总是有一定的限度，不可能无限地改良下去。
其次我们讲了马尔萨斯对葛德文关于平等制度的批驳。葛德文将社会中的罪恶和贫困都归咎于人类制度，而没有看到人口问题的后果。马尔萨斯对此非常不同意。他认为：如果人口问题得不到解决，无论在什么样的政治和社会制度下，人间的罪恶和贫困都无法根除。他认为人是同时拥有理智和情感的复合动物，两性之间的情欲不会消除，精神刺激对肉体有一定影响，但不会导致人类寿命无限延长。
最后，为你介绍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对马尔萨斯人口理论的评价。马克思和恩格斯认为，人口增长和人口过剩是由社会生产方式决定的，而且人口也并不是以几何级数增长的，不能离开社会的生产方式，抽象地谈论人口和生活资料的过剩。贫困是一种社会现象，而不是自然现象，马尔萨斯看待贫困问题，是从资产阶级的立场出发的。而资本主义社会的贫困问题，是在资本原始积累和资本主义积累时产生的。
撰稿：韩巍 脑图：粥粥 转述：于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