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中国经济》 苗博特解读
《解读中国经济》| 苗博特解读
关于作者
林毅夫，著名经济学家，北京大学教授，曾在世界银行任职，是世行历史上第一个来自发展中国家的首席经济学家。林毅夫在芝加哥大学获得博士学位，具有深厚的西方经济学素养，论文引用率在华人经济学家中名列前茅。同时，他长期研究中国改革，对中国经济的内在运行机制有着独到的见解，被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罗伯特·福格尔认为是最有资格解读中国奇迹的人。
关于本书
本书是林毅夫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全面复盘。他曾在北大开设了一门广受好评的课程，叫做中国经济专题，覆盖范围十分广泛，从中国在前现代社会的经济成就，讲到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在中国发生的“李约瑟之谜”，再到近代的落后，社会主义革命和赶超策略，最后到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对改革前景的预测。林毅夫去世界银行担任副行长时，将这门课的内容整理出书。在2014年再版此书时，增补了数据，并命名为《解读中国经济》。
核心内容
中国在1978年前实施赶超战略，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但也使人民长期挣扎在温饱边缘，促使邓小平反思并提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判断，推动了改革开放。中国的渐进式改革不被西方经济学家看好，但符合自身的资源结构和比较优势，实现了长达三十多年的高速增长。虽然目前经济增速放缓，但中国仍存在多项有利条件，把握好这些条件，中国经济至少还有高速增长到2030年的潜力。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为你解读的是《解读中国经济》。这本的中文版大约 34 万字，我会用大约 27 分钟的时间，为你讲述书中的精髓，中国经济奇迹的关键在于充分发挥比较优势，把握好现存的多项有利条件，中国经济有希望高速增长到至少 2030 年。
中国经济连续三十多年高速增长，被称为“人类经济史上不曾有过的奇迹”，也是困扰许多西方经济学家多年的一大谜团。中国刚实施改革开放时，国外经济学界认为，这种“摸着石头过河”的渐进式改革，不符合他们将计划经济彻底市场化的理论主张不可能成功。等到中国经济发展取得了一定的成绩，不少经济学家还是怀疑这种增长不可持续，中国经济迟早会崩盘。从 2010 年到 2013 年，中国经济增速出现了长达四年的下滑，唱衰中国经济的声音，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面对这些纷纷扰扰的观点，我们到底应该怎么理解中国奇迹，怎么看待中国经济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我们今天要为你讲的这本书，就是对中国经济发展的一个全面复盘。这本书的前身是一门叫做“中国经济专题”的北大课程，这门课的老师，也是这本书的作者，是著名经济学家、北大教授林毅夫。从1996 到 2008 年，林毅夫每年都在北大教这门课，深受学生欢迎。每次上课，只能容纳五百多人的教室，常常挤满了六七百人。有不少都是外校的学生，常常在冬天冒着严寒，骑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来听讲。
学生们的热情使林毅夫深受感动，因此，在2008年当他去世界银行担任副行长，几年内都没法在北大开课时，他将这门课的内容整理出书，以弥补不能传道授业的遗憾。而在世行工作期间，他又深深感到，国外经济学界对中国对误解实在太深了，中国学者有责任帮助世界了解中国。于是，他将《中国经济专题》译成英文由剑桥大学出版社出版。英文版出版之后非常受国外读者欢迎，三位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为英文版写了推荐。
可能是因为中国经济的发展实在太快，短短几年间，经济形势与 2008 年相比，又有了很大变化，于是，林毅夫在《中国经济专题》的基础上，增补数据，在 2014 年再版了此书，命名为《解读中国经济》。在书中，他对中国经济取得的成就，面临的问题，都作出了翔实的分析，还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作出了乐观的估计。有意思的是，我们现在就处在林毅夫当年预测的阶段，对照这几年的发展，你正好可以自己感受一下，他的分析是对还是不对。
这本书提出，中国在 1978 年前实施赶超战略，一方面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另一方面导致人民长期挣扎在温饱边缘，促使邓小平反思并提出“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判断，推动了改革开放。与俄罗斯、东欧等其他计划经济体相比，中国的渐进式改革不被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看好，但符合自身的资源结构和比较优势，兼顾了稳定和发展，实现了长达三十多年的高速增长。虽然目前经济增速放缓，但是，中国仍然存在多项有利条件，把握好这些条件，中国经济至少还有高速增长到 2030年的潜力。
本书作者林毅夫，称得上是当代的传奇人物。他 1952 年出生在台湾，曾就读于中华民国陆军军官学校，也就是著名的黄埔军校后来从军。林毅夫从小就展现了不同寻常的抱负，他喜欢听父亲讲中国历史上的英雄事迹，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个“匡时济世”的人物。事实上，他服役期间，已经受到高层器重，27 岁时就担任金门防卫司令部马山连连长，军衔上尉。金门这个地方和厦门隔海相望，谁都没有想到，在 1979 年，林毅夫竟然从金门跳海游到厦门，投奔中华人民共和国，制造了震惊台湾的“林毅夫叛逃案”。
林毅夫为什么放弃在台湾的大好前途，选择一条充满不确定性的道路？在 1980 年写给表兄的信中，他自己剖白心迹，给出了回答。他认为，“四人帮”倒台后，大陆的前进速度让人惊叹，人民充满了朝气和信心，而台湾却摇摆不定，追求独立。这种情况下，身为在台湾的中国人，无法对中国发展这一历史进程作出自己的贡献，这违背了他的理想。他还写道，到大陆之后，因为爱好历史，他去参观了很多名胜古迹，但是在他心中，最伟大的不是长城和故宫，而是战国时代李冰父子在成都修的都江堰。因为都江堰，四川成为天府之国，惠及众生三千多年，这让他深受震撼。当他站在江边，听到那滔滔的水声，不禁发出了“大丈夫若不像李冰父子为后世子孙千万年之幸福，贡献一己之力量，实在有愧此生”的感叹。
这封信可以说写的相当感人，而林毅夫后来的发展，也证明了他的抱负不是空谈。到达大陆后，他先在北大获得了政治经济学硕士，后赴美留学，在芝加哥大学获得经济学博士。此后，他的职业生涯一直以中国的改革和发展为焦点。据说，他学成回国时，带回了整整 30 多箱的西方经济学资料，为中国的经济学发展打下了基础。他还在北大创办了著名的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在多年经营之下，这个中心现在不仅是中国经济学研究的前沿阵地，也是中国政府的重要智库。林毅夫在经济学研究上的成就也受到国际认可，我们前面说到他曾在世界银行任职，更准确地说，他是世行历史上第一个来自发展中国家的首席经济学家。
说完了林毅夫的传奇背景，接下来，我将为你介绍本书的三个重点。第一个重点关注新中国建国之后到 1978 年改革开放前这个阶段。为什么中国采取了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这个战略的绩效到底怎么样？第二个重点关注中国 1978 年之后的渐进式改革。为什么不被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看好的中国改革成功了，而俄罗斯等国家的改革却陷入困境？第三个重点，中国经济从 2010 年以来增速放缓，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那么，在林毅夫看来，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到底怎么样？
我们先来看看本书的第一个重点，如何评价中国在改革开放前的经济发展？这个问题换一种说法就是，如何评价中国在改革开放前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我们知道，新中国刚建立时是一个落后的农业国。为了快速将中国转变成一个先进的工业国，国家领导人借鉴了苏联经验，因为苏联也是从农业国起步，以举国之力发展重工业，在短时间里完成了工业化。因此，为了实现“富国强兵”，“赶英超美”的期望，中国在 1978 年前的经济布局，以发展工业特别是重工业为核心。
林毅夫认为，发展中国家希望摆脱被殖民历史带来的屈辱，赶超发达国家是一个非常合理的愿望。但是，这种赶超策略的最大问题在于，要在这些国家发展重工业，就不能依靠市场的力量，必须依靠政府的干预。为什么呢？原因很简单，重工业是资本高度密集的产业，先期投入高，建设周期长，关键技术和设备还需要从国外进口。而发展中国家普遍面临资本短缺的问题，说白了就是没有那么多钱可以投资重工业。
在这种资金短缺、重工业盈利又慢的情况下，我们应该怎么办？当时国家采取的办法，就是实施政策干预，压低原材料价格和工人工资，使得办企业的成本下降。但是工人赚的太少，不能维持生活怎么办？这就需要政府继续干预，相应地压低所有生活必需品，比如说粮食、服装的价格。同时，要维护这些企业的运转，国家还必须想办法提高它们的利润，让企业积累资金，进行下一步的投入。为此，国家给予企业垄断地位，保证它们获得高收益。这也意味着企业必须收归国有，因为如果企业私有属于资本家，那么资本家肯定会把剩余资金投入到利润更高的产业去。为了保证这些资金流向优先发展的产业，国家必须将企业国有化，还要对企业进行直接干预，剥夺企业的自主决策权，由国家计划安排生产。
这样的一整套操作，确保了资源流向当时最具有优先权的部门。这套打法背后的逻辑，就是在一穷二白的先天限制下，国家想尽了一切办法，发明了一整套制度安排，将资源最大化地动员起来，用于工业发展。
用经济学的眼光看，这套制度安排，对市场和价格造成了扭曲。这个扭曲是什么意思呢？简单来说，就是由于行政干预，商品的价格不符合常理。所谓的常理，就是放在一个自由竞争的市场上，商品不会卖那个价。有的价格太高，比如说工业产品，有的又被卖的太便宜，比如说农产品。当时国家对农产品实施统购统销，就是说农民生产的粮食，在留足口粮之后，必须低价卖给国家。而为了让国家优先发展的产业获得高利润，重工业产品的价格就被定的很高。在改革开放前，东北老工业基地之一的辽宁省的财政收入位于全国前列，就是因为辽宁的主要产业是重工业。林毅夫把这样一套制度安排，总结为“宏观上扭曲价格信号，行政上计划配置资源，微观上剥夺企业自主权”的“三位一体”的体系。
从 1953 年实施第一个五年计划，到 1978 年改革开放，中国的经济发展是在这套体系中进行的，那么，这段时期的发展绩效到底怎么样？林毅夫认为，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明确用来衡量绩效的尺子是什么。
如果用资金是不是按照国家的意愿流向了重工业，有没有提高工业在国民生产总值的比重，这种标准作尺子的话，可以说，即使是改革开放前，我国的发展绩效也是很可观的。有一半的基础投资用在了重工业，工业产值提高的很快，到 1978 年已经接近50%，产业结构也非常接近发达国家。工业快速发展最明显的证明，就是我国在 60 年代试爆了原子弹，在 70 年代卫星上了天。“效率总是和目标相关”，因此，如果当时的目标是重工业优先，那么当时的整个经济都很有效率。一个农业社会，20 年就做到了发达国家能做的事情。
当然这种拼尽一切资源，追求逆袭的打法，肯定有很多不利后果。比如说，重工业不是劳动密集型产业，不能创造很多就业机会，因此既不能转移农村的剩余劳动力，还要将城里的待业知青，下放到农村去。人民的生活水平长期没有提高，一直到 70 年代末期，还有三分之一的人口挣扎在温饱线边缘。在哈佛大学中国研究专家傅高义的著作《邓小平时代》里，就有这么一段描述：在邓小平下放江西的时候，他的儿子邓朴方来看他。邓小平想给儿子找点事情做，就问工友，有没有需要帮忙修理的收音机。工人回答说，他们根本买不起收音机。邓小平听了这个话很伤心，为什么呢，因为社会主义已经搞了 20 年，工人仍然连个收音机也买不起。对此，林毅夫有一句精妙的总结：改革开放前的经济，不是以人为本的经济，而是以原子弹和人造卫星为本的经济。
以上就是第一个重点内容，中国在改革开放前优先发展重工业，成功建立了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但是，这种重积累、轻消费的发展战略付出了沉重代价，人们的生活水平迟迟得不到提高。这成为了后来改革开放的导火索，推动邓小平反思，并作出了“贫穷不是社会主义”的著名判断。众所周知，中国的改革开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这就带来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问题，也是我们要讲的第二个重点：为什么不被看好的中国改革成功了，而俄罗斯、东欧等许多国家的改革却陷入了经济危机？
你可能要问，中国经济“不被看好”，是什么意思？这就要说到20世纪八九十年代时，西方主流经济学家对转型经济的观点。当时，中国已经在邓小平“摸着石头过河”的精神的指导下，探索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的道路。但是，在许多西方经济学家看来，中国的渐进式改革采取计划和市场并存的双轨制，是“不彻底”的，比完全的计划经济还糟糕。
在那时，还有一大批计划经济体，例如俄罗斯、捷克、波兰，也面临同样的转型问题。不同的是，这些国家采取了西方经济学家提出的激进改革方案，实施快速、全面的私有化和市场化，叫做“休克疗法”，意思就是在改革刚开始，经济会遭受比较严重的打击，等到市场经济的基本制度安排建立起来，经济就会恢复并且快速增长，也就是说，先休克，后振兴。
但是，后来事态的发展证明，经济学家预测错了，这些国家的经济确实急剧下滑，但随后出现的不是快速增长，而是长期疲软，休克之后，一蹶不振，和中国经济的持续强劲增长形成了鲜明对比。这又是为什么呢？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的预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作为既受过西方学术训练，又了解中国改革的专家，林毅夫提出了一个比较优势理论，来解释这个谜团。他的理论建立在两个概念上，一个叫做要素禀赋结构，另一个叫做自生能力。我们先来看第一个概念。要素是一个经济学名词，你可以理解为资源；禀赋呢，跟天赋差不多的意思，所以要素禀赋指的就是一个国家天然地拥有的各种资源，像是资本，劳动力，土地，矿产等等，而要素禀赋结构就是这些资源相对的比例。
对这个概念有一个简单化的理解，那就是一个国家中的资本和劳动力的比率，或者说每个劳动力可以支配的资本量是多少，因为这两种是最常见、最重要的生产要素，它们的比例可以简单扼要地勾勒出一个国家的要素禀赋结构。
举个例子来说。假设在 A 国，一个劳动力可以支配的十美元的资本，在 B 国，一个劳动力可以支配一千美元的资本，我们就可以说，A 国劳动力充裕，资本相对稀缺，它的资源禀赋结构是劳动密集型，而 B 国资本充裕，劳动力相对稀缺，它的资源禀赋结构是资本密集型。
林毅夫认为，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的关键，是发展和本国要素禀赋结构符合的产业，这样才能在竞争中拥有比较优势。资本密集型的国家可以发展对技术、资本要求都比较高的产业，而劳动密集型的国家，最优的策略就是发展劳动密集型产业，因为这一点是它的强项。在这个意义上，新中国优先发展重工业的赶超战略，违背了自己的禀赋结构。
而通过强行赶超、拔苗助长建立起来的企业，会缺乏一种重要的能力，那就是自生能力。自生能力指的是，一个企业在没有政府这样的外力保护的情况下，只要有着正常的管理，就可以正常地盈利的这么一种能力。林毅夫认为，西方主流经济学家的药方之所以失败，正是因为他们的理论建立在发达国家的经验上，默认一个企业肯定具有自生能力。
因为在一个自由竞争的市场中，如果一个企业正常管理还不能盈利，那么大家都会用脚投票，不会有人投资、运营。所以，在企业具有自生能力这个前提下，这些经济学家们认为，放开价格管制，实施私有化，明确产权，能够造成合理的激励，促进企业的发展，这是一条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路。他们没有意识到，在计划经济体中，通过政府干预建立起来的企业没有自生能力，像离不开保护罩的苗子，这个罩子就是通过政策扭曲的价格环境。
如果贸然把这个罩子揭开，一步从计划经济跨越到市场经济，会造成大量企业破产和大规模失业，导致经济崩溃和社会动荡。林毅夫批评说，这正是因为这些经济学家，对社会主义国家的特殊历史不熟悉，对计划经济的运行不熟悉，对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这样一个现象，更是不熟悉。
因此，虽然中国的渐进式改革被批评为不彻底，但从另一个角度，正说明中国改革采取的是慢慢消化历史负担这样一种方式。一方面，将那些不符合资源禀赋结构，但对国计民生影响重大的企业，继续给予必要的保护，同时创造条件改善它们的自生能力，逐步从计划向市场并轨。另一方面，将自由市场机制引入到可以充分发挥中国劳动力优势的产业，比如说承接发达国家下游的产业链，进行加工、代工，既免去了高昂的研发成本，又符合中国的资源禀赋结构，结果就是充分激发了比较优势，催生出大量具有自生能力的企业，成就了“中国制造”和“世界工厂”的奇迹。
以上就是第二个重点内容，中国的渐进式改革，一方面对不符合我国的资源禀赋结构，但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进行保护，另一方面，在可以充分发挥中国比较优势的产业，放开管制，鼓励市场竞争，使得具有自生能力的企业发展壮大，成为中国经济增长的引擎。事实证明，中国经济从 1978年开始到 2013 年，连续 35 年间，每年平均增长 9.8%。
虽然中国的成就如此惊人，但是，近些年来，认为中国的增长不可持续的声音越来越多。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是中国经济的增长从 2010 到 2013 年，已经持续减速了四年。这个趋势在改革开放后还是第一次出现。那么，林毅夫怎么看待中国经济发展的前景？这就是我要为你讲的第三个重点：他认为，中国经济仍然有着高速增长的潜力，如果合理利用各种有利条件，中国经济平均每年 8%的增速至少可以持续到 2030 年。
林毅夫信心从哪里来呢？首先，他明确反对中国经济下行是内部问题这种观点，认为这个趋势是国际环境不景气导致的。在这一时期，不仅巴西、印度等新兴市场经济体同样出现经济增速放缓，在韩国、新加坡等高收入国家，情况也是如此。这足以说明，这一趋势有着共同的外部原因，那就是发达国家还没有从 2008 年的金融危机中恢复，需求下降，导致中国、印度等国家的出口放缓，导致经济降速。
林毅夫认为，面对国际经济形势的不景气，中国要实现可持续增长，必须转向内需特别是投资。作为一个中等收入国家，中国跟发达国家不同，存在很多高质量的投资机会。比如说，虽然中国在基础设施方面投资很多，被戏称为“基建狂人”，但实事求是来讲，中国的基础设施跟发达国家还有很大差距。你想，每到天降暴雨城市内涝的时候，是不是大家就开始引用“下水道是城市的良心”来吐槽？
此外，中国还处在快速城市化阶段，环境问题也急需改善。这些都是处在中国这个发展阶段的国家特有的机会。因为发达国家的城市化已经完成，基础设施、环境都很好，它们在发生危机，增长乏力的情况下，反而找不到高质量的投资机会来拉动增长。
总体上看林毅夫的这个观点还是很有道理的，不过需要补充一下的是，虽然不少发达国家的基建比较完善，但是年代相对久远因此反而可能比不上中国，比如说美国的铁路就不如中国的高铁，很多大城市的地铁也是出了名的脏乱差，和中国城市新修的地铁完全不能比，因此在美国总统特朗普的施政计划里改善基建也是刺激经济的重要一环，投资需要资金，那么，中国政府的财政能力怎么样，能不能用财政来撬动投资？
最近几年，中国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成为媒体报道的热点，会不会成为危机的触发点呢？林毅夫估计，中国地方政府的债务大概占GDP的 20%，与国外地方政府横向比较，这个比重不算高。而且中国与国外不同，地方政府借债主要是为了投资，比如说修地铁，因此净负债相对来说更低，不用过于担心。当然，地方政府的债务问题也不容忽视，最好能修订法律，允许发行城市建设债，提高政府的融资能力。此外，和印度、巴西相比，中国还有民间储蓄率高，外汇储备充足这两项优势，这也使政府有能力实施积极的财政政策。
最后，中国还存在许多产业升级的机会。我们前面说到，中国改革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充分利用劳动力资源充裕的比较优势，承接发达国家下游的产业，这个战略是符合中国曾经的要素禀赋结构的。经过三十多年的高速发展，中国现阶段已经积累了过去根本不敢想象的资本量，同时，劳动力也变得越来越稀缺，意味着中国资源禀赋结构在不断向发达国家靠近。在这种不断变化的情况下，我们就需要认清自己在每一个阶段的比较优势，更新发展方向。
比如说，从原来的引进技术，到现在鼓励自主创新，不断向产业链上游移动，积累更多的资本，通过发展、升级、发展、升级这样一种迭代过程，实现将人均资本量提升到发达国家的水平这样一个目标。林毅夫认为，这正是发展中国家特有的后发优势。他判断，利用好这个优势，加上发展中国家特有的投资机会，政府财政状况好，储蓄率高，外汇储备充足等种种有利条件，中国还有保持每年 8%的增速至少到 2030 年的潜力。
下面，来简单总结一下为你分享的内容。
首先，我们说到，中国优先发展重工业，在短短 20 多年内成功建立起了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将人造卫星和原子弹送上了天。但是，这种战略使得人民的生活水平迟迟得不到提高，推动国家领导人反思并走向了改革开放。
然后，我们对比中国与其他计划经济体的改革，介绍了林毅夫的核心观点，那就是建立在资源禀赋结构和企业自生能力上的比较优势理论。林毅夫指出，在从计划向市场的转型过程中，一方面需要保护没有自生能力的企业，另一方面要找准符合本国资源禀赋结构的产业，放开市场竞争，鼓励具有自生能力的企业的发展，这样才能实现稳定和发展的并存。
最后，我们谈到了林毅夫对中国经济发展前景的估计。在分析了中国的投资机会、政府财政情况、产业升级等因素后，林毅夫认为，如果我们能够充分利用这些有利条件，中国经济仍然有长期高速增长的潜力。
从今天的角度看，这本书提出的观点和对前景的估计，还是相当具有前瞻性的。比如说，中国经济发展需要转向内需，通过提升基建，鼓励自主创新和产业升级这几个方面，培养新的增长点，这些确实是 2014 年之后、也是未来中国经济的几个重心，在十九大报告中都有提及。从这几年中国经济发展的形势，我们也可以说，林毅夫年均 8%的增速预期，似乎有一点过于乐观。毕竟，从 2015开始，中国经济连续几年以略低于 7%的速度在增长，这种从高度增长向中高速增长转变的“新常态”，目前也已经成为共识。
当然，林毅夫在本书中作出的判断，建立在我们能够充分把握一切有利条件的前提上，指出的是中国有这个潜力，但能做到几分，还是要看人为。不能否认，目前在中国经济发展中还存在非常多的问题，这些林毅夫并没有回避，在书中都有讨论，因为时间有限，我们不能一一为你介绍。如果你对这些问题感兴趣，欢迎你去仔细阅读这本书。
我们前面说过，这本书本来就是脱胎于林毅夫在北大的课程，因此涵盖内容非常丰富、全面，在时间上这本书从中国在前现代社会的经济成就讲到工业革命为什么没有在中国发生的李约瑟难题再到近代的落后社会主义革命和赶超策略最后再到改革开放和改革前景的预测，在主题上这本书还讨论了城乡不平等、腐败问题、国企改革、金融改革等许多具体问题。每一章都是一个专题，每一个专题后面，都附有可以拓展知识的中英文参考文献。如果你关注中国经济发展，希望以中国经验为基础，搭建出一个关于发展经济学的较为完整的知识框架，这本书绝对值得一读再读。
撰稿：张玥脑图：摩西转述：徐惟杰
划重点
1.中国优先发展重工业的战略使得人民的生活水平迟迟得不到提高，推动国家领导人反思并走向了改革开放。
2.中国的渐进式改革，一方面对不符合我国资源禀赋结构，但关系国计民生的重要产业进行保护，另一方面，在可以充分发挥中国比较优势的产业，放开管制，鼓励市场竞争。
3.充分利用发展中国家特有的投资机会、政府财政状况好、储蓄率高、外汇储备充足等有利条件，中国经济仍然有长期高速增长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