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意阶层的崛起》 董鸿英解读

《创意阶层的崛起》| 董鸿英解读

你好！欢迎你每天听本书。本期音频为你带来的是《创意阶层的崛起》。这本书的来头不小，是创意产业领域的扛鼎之作。直到今天，世界范围内的研究者，只要谈及创意经济，很大概率都会引用到这本书。相信你对“创意产业”这个词也耳熟能详，它指的是以人的创造力为主要发展动力的产业，如果往回捯的话，“创意产业”这个概念的流行，这本书功不可没。可以说，《创意阶层的崛起》在2002年的横空出世，让“创意人群”被政治、经济、文化等各方面的力量所看见，正是21世纪初创意产业兴起最重要的注脚之一。

这本书写得洋洋洒洒、气度恢弘，通篇描述的是一个新的经济和社会阶层——创意阶层的出现，以及这个阶层对人们价值观念、工作方式，乃至城市生活方式的基本架构所产生的深刻影响。放到今天，“创意阶层”可能描述的就是城市中你、我、他的活法。比如大家都说自己每天要“搬砖”，但不少人是在电脑上敲敲打打，生产着文字、图像、符号和意义。创意不只是艺术家、文学家、设计师们的看家本领，它已广泛地渗透在商业、媒体、科技世界里、人们的工作内容中。

现今如果去采访小学生，问他们想从事什么职业，孩子们会给出五花八门的答案：想当网红，想做游戏捏脸师、绘梦师，或者是宠物葬礼策划师、情绪鼓励师等等，他们理想的工作听起来几乎都是不靠苦力、全凭兴趣的“自在活儿”。实际上在20年前，这本书的作者就对这一现象提出了一个正式的解释框架，叫做“创意阶层的崛起”。

工业时代诞生了蓝领阶层，信息时代创造了白领阶层，而知识经济时代涌现的则是创意阶层。“创意阶层”不占有物质上的稀缺资产，他们赚钱靠的是自己头脑中的无形资产——创意和创新能力，他们也正是人类进入后工业社会的主要推动力量。因为敏锐地洞察到未来社会占主导作用的劳动阶层和工作模式，这本书2002年一经出版，就长年高居美国畅销榜首，被《哈佛商业评论》评为年度最具突破性的10个思想成果之一。

这本书的作者是美国知名学者、创意经济学家理查德·佛罗里达，他是加拿大多伦多大学罗特曼管理学院教授，曾经在美国卡耐基－梅隆大学和乔治－梅森大学执教多年，让他影响力出圈的，正是这本成名作《创意阶层的崛起》。佛罗里达还是一位专栏作家，也曾在盖洛普公司担任资深科学家。我们知道，盖洛普是美国一家知名的民意测验和市场调查公司，实际上，城市中隐匿的创意群体之所以能被发现，进而被定义为社会的新主流，与作者从事产业数据分析的这重身份脱不开关系，这个我们在后面第三部分的解读中会提到。

好，你现在对这本书和它的作者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很多时候，一本经典畅销书的出现，既是作者撰写的，也可以说是时代书写的，作者的幸运就在于他把准了时代的脉搏，恰逢其时地为人们揭示了时代转换的风向。上世纪末期，在人们心情跃动地迎接新千年的到来时，出现了多部名动一时的趋势著作，比如丹尼尔·贝尔的《后工业社会的来临》、奈斯比特的《大趋势》，以及托夫勒的《第三次浪潮》，结合起来看，今天这本书也可以说是这股思潮中一朵耀眼的浪花。

接下来，我会通过三个部分来为你讲解这本书的内容：

首先，我们聊聊书里第一大问题：创意阶层为什么会诞生？判定它诞生的标志是什么？它的诞生又意味着什么？

在第二个部分，我们一起感受一下在本世纪初的美国，作者所观察到的，创意阶层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他们是怎样工作和生活的。

第三个部分中，我会为你展示作者的又一大贡献，那就是明确地告诉人们：“创意”为何已成为关键的城市竞争力？城市又该如何吸引创意阶层？

好，我们先跟随作者，把我们的触感代入20年前世纪之交，激荡的时代变革潮流中。那时候，无论是学者还是普通人，内心都是热烈而澎湃的。这原是一本学术论著，但它的文风完全是专栏作家的写法——细腻、明快。

在书的一开头，作者提出了一个思想实验：假设啊，在1900年的街头抓起一个人，将他放到1950年代；再拎起另一个人，把他从1950年代带到2000年。这两个人中，谁对时代变化的感受更强烈呢？

那显然是第一个人会被震惊到嘛，你想，从1900年穿越到1950年代，好家伙，汽车、飞机、电视、冰箱、摩天大楼……这些事物在马车时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而从1950年代到2000年，人们还是开车上班，下班煲电视剧，冰箱里找吃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天大的变化。但是，作者却说：且慢，只要第二个人在2000年待的时间稍久一点，他的感受是更为震撼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第二位时间旅行者将会因为令人眼花缭乱的社会文化变革而惴惴不安、难以适从。他发现，办公室里人们不再只穿正装，而是打扮得像是来度周末，很多年轻人身上有稀奇古怪的穿孔和文身，女性普遍进入了职场，非白人也可以担任管理层，人们看起来总是行色匆忙，仿佛很重视自己的职业生涯，但却很少在一家公司待够3年……

作者认为，比起技术的突飞猛进，20世纪后面这50年来社会深层次的变革，是更值得关注的。这种深层次的变革，指的就是作者想强调的：社会行为准则、人们的价值观念以及工作方式的革命性转向。

为了说清楚这种转变，作者实际上是把“创意阶层”放到历史大坐标中去呈现的。他将创意时代的到来，视为人类历史的第五个转折期。人类文明的第一次跃升是农业的产生，第二次是贸易与专业分工体系的出现，第三次是工业资本主义的兴起，第四次是大规模组织化时代的成形，而第五个关键的转型就是创意经济的来临。

佛罗里达对这条历史线索的阐释，援引了众多经济学家和历史学家的论述，而他独树一帜的地方在于，时时不忘为创意经济代言，他指出：整个经济发展史，可以解读成一个不断采用更好的方式来利用创意的过程。简化一下，也就是：经济发展的历史，就是人类利用创意的历史。这一点隐藏在书中，与其他众多金句比起来，不那么显眼，但却是应该关注的题眼。

怎么理解呢？比如，一万年前，组织化农业的产生，就是人类历史上的重大创新。得到听书解读过的贾雷德·戴蒙德的《枪炮、病菌与钢铁》一书曾一针见血地指出：人类群落的发展来自动植物驯化方式，也就是农业生产方式的革新。我们想想看，和捕猎、采摘相比，农业是不是更为可靠和可控，它极其适合人类进行细化、改良和创新，比如品种培育、人工灌溉，乃至于后面的农机发明、基因技术等等。

鸟儿能捉虫，蜜蜂善筑巢，蚂蚁会搬家，可它们终其一生都是按照祖祖辈辈的模式活着。而人类却实现了能量获取方式上的颠覆，事实上，正是一种怎么能更稳定地获取食物的创意，即农业的理念，拉开了现代人类社会的序幕。

工业的发展也是如此。比如19世纪末，在卡耐基的钢铁帝国中，基于大规模劳动分工的生产组织模式，就是与小规模作坊生产截然不同的全新商业作品，这本身也是巨大的创意。

可以说，创造力是人类最根本的经济资源，否则，人与鸟兽的世界差别不可能这么大。生产力与生产关系的发展和革新，归根结底不都是源于人的创新能力吗？事实上，人类的经济发展总是对创意充满了渴求。

有了这个背景，作者得以点明：“创意阶层”的出现，其根源是经济性的。从农业社会到工业社会，能源和原材料的重要性超过了土地，而创意经济的到来，则晋升出又一种战略性的生产资料，那就是人的智力、知识和创造力。这个时候的创意之于现代经济，就像煤炭和铁矿石之于炼钢企业一样，是日常的原料。你也就能理解，我们时代所说的“创意”并非艺术家“独特人格”的创作，也不是少数天才的“专利”，而是作为一种普遍的经济资源，蕴含在广泛的劳动中。

关于到底什么是“创意”？作者把熊彼特、西蒙顿、玛格丽特·博登等人的理论都讨论了一个遍，最后说——创意，用到的还是人的普通能力。比如，注意力、记忆力、观察力、理解力、推理力和想象力，几乎就是所有人都具备的天性和能力。无论受教育程度高低，不管是在哪个行业，人都可以展现创意天赋。所谓创意就是对各种信息进行综合处理后，产生出新的、有价值的组合。就连爱因斯坦也说，自己的工作是“组合游戏”——相对论不是凭空产生的，而是超越旧的框架，发现新的组合。同时，创意也是能针对复杂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的能力。这让我想起剧作家赖声川说过的一句话：“什么是创意？创意就是出一个题目，然后解这道题。”题目越难，限定性条件就越多，创意就越是被激发。

那什么是“创意阶层”呢？佛罗里达没有使用“阶级”的概念，而用的是“阶层”，因为他不认为创意人群对于控制生产资料具有排他性。就是说，谁能规定自己不属于创意阶层呢？创意经济时代，每个人都可以独占生产资料——也就是他自个儿的头脑。以往，对于阶层身份的划分，通常的惯例是根据收入水平、受教育程度、职业等因素。例如，中等收入通常就等同于中产阶层。但作者认为，划分阶层的决定性因素是这一群体所构建的共同身份，也就是他们呈现出来的新的价值观，以及对工作和生活方式的共通选择。

举个例子，比如前段时间，网上有一条上热搜的新闻，说爸爸“抄袭”4岁女儿的涂鸦，也就是照着女儿天马行空的作品画画，结果爸爸二度创作出来的作品大卖，还计划起开发周边产品。这个新闻里，4岁的女儿是不是创意人才呢？肯定是，她的想象力比爸爸还丰富。那她是不是创意阶层呢？答案是，她暂时还不是，她爹肯定是。因为她爸爸在价值观和行为倾向上，都呈现着高度的自觉，他对如何让创意产生价值，具有很高的认知。

像这样，有意识地通过创意性的工作来谋生，就属于创意阶层。那么这样的人达到多少，才能称为“创意阶层的崛起”呢？根据书中的数据，上世纪末，3800万美国人，也就是美国30%的就业人口属于这个新阶层。即便存在统计口径的差异，这一比例也已远远高于今天的中国。在作者的定义中，创意阶层的核心成员是艺术、设计、音乐、科技、媒体、教育、娱乐等领域的工作者，围绕这个核心，还有一个更为广泛的“创造性专业人员”群体，他们分布在商业、金融、法律、医疗等领域。因为这些人也在负责解决复杂问题，具备很高的人力资本。创意人群的能量不容忽视，他们带来了新经济的希望，让当时统计门类中创意产业的增长速度几乎一骑绝尘，高于传统产业20余倍之多。

19世纪，马克思、恩格斯在《资本论》中预言劳工阶层的崛起。20世纪丹尼尔·贝尔等学者指出后工业社会第三产业，即服务业的兴起。到了21世纪，佛罗里达则认为有必要将创意阶层从传统服务业中分化出来。此后的事实表明，在新经济浪潮中，对创意群体有认知的人、企业、城市或国家，都将获得好处。

接下来，我们就具体地聊一聊书中有意思的部分，作者通过细致入微的观察，刻画出“创意阶层”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他们有着怎样的工作状态。我敢说，听完这些，能够会心一笑的，也是创意阶层中人。

我们前面说，创意阶层靠创意性的工作来谋生，这个特点会带来他们工作和生活方式很多颠覆性的变化。他们从内在到外在，都与历史上的其他劳动者极为不同。

从根本上，他们是有史以来，在生产关系中获得了空前解放的劳动者。他们无需被束缚在土地上，也不必值守在车间里，甚至连白领时代，格子间里的生存哲学也不再需要。他们倾向于自主规划自己的职业生涯，乃至每一天的工作节奏。他们更效忠自己的职业而非所供职的公司。他们有更大的可能自主选择工作地点，甚至像是城市间的吉普赛人一样自由迁徙和流动。

在上世纪50年代，社会学家威廉·怀特在他的经典论著《组织人》中，才刚刚告诉我们，那时人们的理想是依附于大企业或机构，人的个性和创造精神，在职场中可能并不受欢迎。人们实际上花费了一生的时间，在组织中变成了越来越顺从的“组织人”。不到半个世纪的时间，佛罗里达就看到组织化的时代已渐行渐远，为这个时代标榜行为准则的是创意人。当追逐创意成为商业密码，突显个性和自我表达就比融入、服从和适应规则要有价值得多。

创意阶层在兴起，可企业很快发现问题来了，创意人才好像不那么好管，他们不被组织驱使，甚至可以不为钱工作。就像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说的：“对于知识工作者，进行经济上的‘收买’将不会奏效”。本书的作者进行了两次大规模的调查，共有4万名IT人参与，结果显示他们对工作的挑战性和灵活性的重视，远超过薪酬。对于这些恃才傲物的人，组织化时代的控制方法着实弱爆了。

创意人才与制度格格不入，但如果摸顺了他们的脾性，这群人其实特别好激励。德鲁克还有一个观点是：“用好创意人员的关键是将他们视为‘本质上的志愿者’，好的创意者为了追求完美，会全身心投入，而不会对工作时间和工作报酬斤斤计较。他们的工作动力在很大程度上是依靠自我激励”。请注意，德鲁克对创意人才，用的不是“管”，而是“用”。中国话叫“士为知己者死”，创意人，越是管，他越是摸鱼；越是尊重，他越是拼命。

所以说，搞清楚创意阶层的价值观就特别关键。作者将创意阶层的价值观概括为三个基本特点：第一，个性化；第二，精英化；第三，多样性与包容性。这里我们不必细说，“得到”的同学可以有一个很形象的理解途径，那就是翻翻《万维钢·精英日课》第一季的发刊词，其中对于什么是精英的阐释，基本上与创意阶层的价值观可以互通。比如，里面有这样几句：精英探索未知，而普通人恐惧未知；精英从长远打算，而普通人缺乏自控；精英注意个人选择和自由，而普通人认为别人都应该跟自己一样；精英拥抱变化，而普通人拒绝变化……

创意阶层的价值观超前于时代，影响力却很惊人，它实实在在地改变了职场文化。我举书中三个方面的例子来和你分享：横向职业发展、无领办公和软性控制。

“横向职业发展”指的是：工作者不像祖辈们那样在一家单位一辈子不挪窝，他们不再热衷于谋求机构内部的晋升，而是横向地从一家公司跳到另一家公司，来追寻他们想要的工作。职场竞技变为横向运作，创意人才的视野被打开，更看重他们在行业内的名声，而不仅是一家公司的职位。20年前的硅谷，频繁跳槽就已是常规操作，过半数的人打算3年内另谋高就，还有不少人正和朋友筹划着创业。

批评家们担忧，新一代的职场人头脑中已没有了“忠诚”的概念，可商业企业是没工夫去做道德评判的，只能积极适应这种变化，比如“无领办公”的流行。无领办公就是员工不必像过去那样西装笔挺地去公司，而是可以穿休闲装上班。这不仅仅是着装规范的改变，它意味着企业为吸引创意人才，对办公环境、工作时间、企业文化所进行的一系列调整。比如办公场所的设计要有更高的天花板、更大的公共空间、更别致的艺术氛围，甚至有禅修室，公司还竞相提供更多的福利，比如下午茶、按摩服务、带薪年假等等。

在这样人性化的环境里工作，人会不会被宠惯了，上班就像是在度假呢？事实上，别光看“贼吃肉”，作者说创意人才的工作压力很大。睿智的雇主懂得用最巧妙的方式来对创意人才进行“软性控制”。就像那时的微软，“软控制”的手法从员工还没有被招聘进来就已经开始了。比如精心设计面试问题和流程，以便将高度自驱的聪明人甄别出来。又比如在公司内搞小微创业团队，让更多员工承担起增收节支的重任。创意工作者和他们所在的企业一样，要在充满竞争的环境中胜出，绝非易事，甚至有些残酷。就像一位设计师说的：“我们都在贪婪地吞食自己”。

无领办公给了创意工作者巨大的自由，也模糊了他们工作和生活的边界。劳工统计数据显示，他们是工作时间最长的劳动者。在2000年美国的写字楼里，人们已习惯灯光从不熄灭，电脑和手机从不关机，每个人每件物品都处于待机状态，人们带回家的工作越来越多，节假日也在自我充电。超过四成的职场人认为自己是工作狂，他们为了加班而错过家人的生日，不断推迟婚育的年龄，或者不惜让婚姻触礁。直到“9·11事件”爆发，美国人尤其是创意阶层开始自问：“在我们的生活中，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人们的生活态度悄然转变，创意阶层越来越在乎生活的意义和生活的品质。自行车手、业余厨师、攀岩爱好者、爵士乐发烧友、葡萄酒品酒师，像这些体验性的斜杠新身份，也是被创意人士引领起来的。

可以说，创意阶层的工作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硅谷的工作方式，让职场的面貌变成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谷歌前高管拉斯洛·博克写过一本畅销书：《重新定义团队：谷歌如何工作》，谷歌所奉行的招聘文化、弹性工作制、天马行空的自由文化、高福利、自驱等，都与创意阶层的特点一一对应。大厂的“无为而治”学不来，因为其管理精髓就在于实现创意人才的“自管理”，而前提就是找到真正有创意精神的人，并为他们提供适合的环境。

说完创意阶层的特点，我们再来聊聊这本书的又一大贡献，那就是明确地告诉人们：“创意”为何已成为关键的城市竞争力？城市又该如何吸引创意阶层？

有人说，在网络时代，“地理已经死亡”，就是说地理位置已经不那么重要。作者认为，这种说法大错特错，美国许多高科技公司都集中于旧金山湾区、奥斯汀或西雅图等特定的地区。这是为什么呢？中国也同样，互联网创业圈扎堆在北上深杭等几个城市。作者说：地理位置在我们所处的时代，取代企业机构发挥着核心的组织功能，成为实现人和职位匹配的整合平台。

创意阶层流动性很强，但绝非随意流动。他们像趋光的植物一样敏感，会自发地向最适宜创意生长的地方聚集。当创意人才聚在一起，联网协作，地域就在经济体系中发挥出无可取代的整合力量。所以，一个地方想要在经济角逐中占据有利位置，大量的创意人才来了才有戏。反过来讲也一样，一个地方想要不被边缘化，就千万不能被创意人才抛弃。所以新经济时代的“抢人大战”，中外都在上演，城市之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激烈竞争。

那什么样的城市适合于创意阶层，可以称得上所谓的“创意城市”呢？作者在这本书里提出了著名的3T指数评价模型。3T是技术、人才和宽容度三个英文单词Technology、Talent、Tolerance的首字母，每一个T都代表着创意资本的核心要素。

3T是一个好用的解释模型，它可以清晰地说明为什么类似美国巴尔的摩、圣路易斯、匹兹堡这样的城市经济增长停滞不前，尽管它们拥有丰富的技术储备和世界级的高等院校，但对于吸引和留住创意人才而言，它们还不够宽容和开放；为什么像迈阿密、新奥尔良这样的城市也没能够跻身于“创意中心”，虽然它们是公认的多元生活方式的“圣地”，但却缺乏技术资本和高科技产业；而美国最成功的创意中心，例如旧金山湾区、波士顿、华盛顿、奥斯汀、西雅图等，都同时具备了3T要素，才成为真正意义上创意的沃土。

3T模型之后，全球又出现了多个城市竞争力指标模型，例如4T模型、欧洲创意指数、香港创意指数、5C模型等等。可以说后来者中没有哪一个比3T更简约的了。也有人觉得3T的指标不够全面，尤其按照我们中国的惯例，至少城市GDP数据要来一波比较吧。说说我的切身体验，我参加过城市竞争力指数的设计，也和同样从事过这项工作的年轻学者交流过，当我请他们回过头细品3T的时候，无不恍然大悟。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大道至简”，3T中最为关键的指标是宽容度，因为宽容吸引人才，而人才创造科技。一叶知秋，凡是包容性强的城市，创新活力都不会差。我们凭直观也能感受到，一个街头时尚标新立异，外来人口多元化的城市，GDP硬指标通常也相当能打。中国北上广深是这样，外国东京、巴黎、纽约也同样。再远一点，从古雅典和罗马，至文艺复兴的佛罗伦萨，再到伊丽莎白时期的伦敦，创意总是被吸引到气度非凡的地区。就像著名城市规划学家简·雅各布斯强调的：成功的城市都是多维的、多样化的。

当初作者开发3T模型，有一段缘起，正好可以确切地说明这一点。作者曾花大量精力从事产业数据研究，当他拿出一份按高科技产业排名的城市榜单时，学院的教务长建议他去见见他们学校的一个博士生盖茨，当后者拿出他正在研究的同性恋人群分布密度的城市榜单时，两人惊奇地发现两份榜单几乎完全重合。也就是说，科技发达的城市，非主流人群也多。深入分析后，作者认为并非因为这些小众族群更适合高科技行业，它们不是直接的因果关系，而是源于同一个环境因素，那就是宽容的城市把两者都吸引了过来。后来，作者又扩展出“波希米亚指数”，也就是艺术家的相对集中度；“熔炉指数”，也就是外国移民的人口比例等指标，来综合反映一个城市的宽容度。

这些年，对于什么是“创意城市”，人们心目中也有了自己的评判。尽管很多城市使出了浑身解数，创意园区、创意街区、创意社区比比皆是，但真正能让众多创意人士用脚投票、身心奔赴的城市，仍是当红的那几个。事实上，创意阶层所偏好的城市气质，是内在的。城市要吸引创意人才，和前面说的企业用人是一个道理，理解创意阶层的价值观，营造能让他们感受到自由、掌控和参与感的环境，才是关键。就像书里说的，要留住创意人士，建一座观赏性的体育场不如建一条城市自行车绿道来得有效。作者相信，现今城市获得成功的关键在于构建“人文气候”，因为这才是招揽创意阶层的通用战略。

好，以上，就是关于这本书，我想跟你分享的主要内容。

一起回顾一下。我们首先跟随作者从历史的演进中拎出了一条线索，那就是创意推动了整个经济发展进程，创意时代的到来是人类历史上又一次关键的转型。创意阶层诞生的根源是经济性的，它意味着人的创造力代替工业时代的能源和原材料成为关键的战略资源。

这项关键的资源为创意阶层所拥有，在第二部分，我们聊了聊创意阶层到底是群什么样的人，以及他们的工作方式。个性化、精英化、多样性与包容性是创意阶层的基本价值观。他们与历史上的其他劳动者很不一样，由于他们的出现，“横向职业发展”“无领办公”“软性控制”等新的职场文化改变了我们时代中工作的面貌。

在第三部分，我们借助作者提出的3T模型来思考了什么是创意时代关键的城市竞争力。创意是新经济的“石油”，可是创意在人才的头脑中，开采创意不同于投资其他生产要素。只有赢得创意人才，才能获得创意。创意阶层成为城市间热门的争夺对象，那些包容开放的城市才能聚集创意人群。“周公吐哺，天下归心”，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对于城市来说，增强对创意阶层的吸引力，是它们在知识经济时代新的竞争方式；而对于个人来说，成为有自觉意识的创意人才，又何尝不是清醒于时代的制胜之道呢？

这也是作者想要竭力向我们传达的信号。最后，我们跳出来看，本世纪初，对于城市中新兴阶层的觉察，其实并非只有本书作者一人。同一时期，有两位美国作家的新书也曾风靡一时：一本是大卫·布鲁克斯的《布波族：一个社会新阶层的崛起》，听名字是不是也觉得类似；另一本是丹尼尔·平克的《自由工作者的国度》。理解二战后出生于“婴儿潮”时期，高学历出身，有过不羁的青春，内心追求自由的“布波族”，也就能更深地读懂“创意阶层”。而丹尼尔·平克所定义的“自由职业者”，其特征也几乎可以套用在“创意阶层”的身上。那为什么佛罗里达的洞见可以更加不同凡响呢？如果你翻开这本书，也许能找到答案，尤其当你想象一些领域的决策者在看到这本书时的情景——它不仅是社会人文视角的，也是产业经济视角的，不仅在宣告新的时代来了，还在证明哪些人、哪些产业、哪些城市正在被时代抛下。

20年后，这本书带给人的震撼远不及当年。但回过头去读，会感觉到，它的价值在于开创性地提出了一个议题，到今天仍然在为后续的讨论提供着框架，并且真切地影响了现实。

好，今天这本书，就为你解读到这里。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文和脑图。你还可以点击“红包分享”按钮，把这个音频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

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1. 我们时代所说的“创意”并非艺术家“独特人格”的创作，也不是少数天才的“专利”，而是作为一种普遍的经济资源，蕴含在广泛的劳动中。

2. 用好创意人员的关键是将他们视为“本质上的志愿者”。

3. 宽容吸引人才，人才创造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