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 杨以赛解读
《变与不变》|杨以赛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为你解读的书是《变与不变》。这本书分上下两册,副标题分别是“吉卜力的哲学”和“吉卜力的文学”。这是被称为宫崎骏背后的男人、吉卜力工作室掌舵人铃木敏夫的杂文集,书中收录了他多篇杂文,可以说是他的行业观察全记录。
吉卜力工作室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颇具影响力的动画工作室,它成立于1985年,是宫崎骏和高畑勋这两位日本动画大师的创作据点。目前正在国内院线热映的动画电影《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正是吉卜力工作室的作品,它在2024年3月刚刚获得了“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这部作品的成功彰显了吉卜力这家老牌动画工作室走到今天,仍有强劲活力。2024年4月,戛纳电影节授予吉卜力工作室“荣誉金棕榈”,也就是戛纳的终身成就奖,这个奖项一般授予个人,授予一个工作室团体还是第一次。戛纳电影节称:“以宫崎骏和高畑勋为代表的吉卜力工作室以充满诗意的作品和对人文与环境的承诺赢得了观众的青睐。戛纳电影节向他们致敬、庆祝和感谢他们的存在。”作为吉卜力40年来的掌舵人,铃木敏夫回应说:“40年前,我与宫崎骏、高畑勋创办吉卜力,是为了给所有年龄的人、孩子们和成年人带来高水平、高质量的动画。到今天,全世界很多人观看了吉卜力动画,我们真的是走了一段相当漫长的路。”
在今天的这本书中,铃木敏夫回顾了这条漫长的路,他讲到了他对吉卜力的设想和经营,同时也讲到了他与宫崎骏、高畑勋两位创作者之间亲密无间的合作。接下来,我将分三个部分为你解读这本书。第一部分,我们来认识一下铃木敏夫,多年来他驻守在幕后,我们或许对他不太熟悉,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他又是如何把吉卜力创办起来的呢?第二部分,我们来讲讲铃木敏夫与宫崎骏的合作,他眼中的宫崎骏是一个怎样的人,以及他又如何助力宫崎骏的创作。第三部分,我们来看吉卜力在今天的挑战,如书名所示,在时代潮流下,我们要有怎样的“变”与“不变”。
我们先来认识一下铃木敏夫这个人。铃木敏夫是1948年生人,出生在日本名古屋,他的父亲起初是一名纺织厂工人,后来自立门户,开了一家制造和售卖成衣的店,店名叫“丸银商店”。父亲的一部分工作是描画衣服版型,他能三两下就画出路上遇到的行人所穿的衣服款式。受父亲影响,铃木敏夫从小就喜欢画画,打小看了很多漫画。后来他大半辈子从事动画事业,想来有童年的影响。
铃木敏夫的母亲是一位虎妈,对铃木敏夫的功课抓得很紧,小学三年级就给他报了升学辅导班。铃木敏夫因此初高中都就读的是升学率很高的名校。但高中他喜欢上了音乐,高三的那个夏天,他一直在搞乐队,结果在13万人参加的全国模拟考试排到十二万八千名,堪称倒数。铃木敏夫自此开始刷题,他有针对性地找了日本庆应大学的真题,每天刷一小时。最终,1967年,他以第二名的成绩考入庆应,入读文学部社会学系。
在学校,铃木敏夫是名副其实的进步青年,会为各种不公的事情发声。大学毕业那年,他去一家杂志社面试,见面试官腆着肚子,松开了裤子拉链,他直接斥责说,“在别人要做出人生重大决定的时刻,您穿成这样也太没礼貌了”,他就此落选了。最终他入职了德间书店,这是一家出版社集团,以出版娱乐内容为主要业务。头一年,铃木敏夫的主要工作是写报道,他做了很多社会新闻的报道,后来他调到参与日本第一本动画杂志《Animage》的创刊工作。他在短短两周的时间内完成了创刊号,其中他刊发了一篇介绍高畑勋和宫崎骏制作的一部叫作《太阳王子霍尔斯的大冒险》的文章,他正是因这篇文章与高畑勋和宫崎骏二人相识。高畑勋和宫崎骏当时都是东映动画公司的职员,高畑勋是宫崎骏的前辈,《太阳王子霍尔斯的大冒险》是高畑勋首部执导的长篇动画电影,也是他与宫崎骏的首次合作,之后两人成了终身的合作伙伴。铃木敏夫在书中回忆,当时他去采访宫崎骏,宫崎骏忙于工作,对他不理不睬,铃木敏夫只好拿把椅子坐在他办公桌旁,陪他从早晨九点工作到凌晨四点。他当时心想:创作者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怎么无论何时都要工作。
进入上世纪八十年代,德间书店的社长德间康快提出要将出版和视频两种媒体结合起来,让手下的员工提策划。铃木敏夫就此提出和宫崎骏合作,先在杂志连载一部叫作《风之谷》的漫画原著,之后将原著改编为动画电影。铃木敏夫还游说了高畑勋来充当这部电影的制作人。1984年,《风之谷》在日本上映,吸引了九十一万五千人观影,算很成功了。因为铃木敏夫事先考虑到了宫崎骏作为导演的著作权权益,所以《风之谷》的成功给宫崎骏带来了一大笔版权收入,宫崎骏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花这笔钱。他当时问铃木敏夫说:“用这笔钱盖房子会破坏名声,买车又会被人骂傻瓜,怎么办?”恰逢高畑勋正在制作一部人文纪录片,正面临资金短缺的问题,铃木敏夫便建议将版权收入投入高畑勋的纪录片制作。但这笔钱还是填不满缺口,铃木敏夫顺势提出成立一间新的动画工作室,借由工作室制作影片赚取票房以解决资金问题,同时工作室也可以作为高畑勋和宫崎骏的一个据点,方便他们后续的创作。这一提议得到了德间书店社长的支持,于是在1985年6月,吉卜力工作室正式成立。“吉卜力”的意思是撒哈拉沙漠上吹起的热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意大利的军用侦察机曾用过这个名字,飞机迷宫崎骏选择了这个名字,包含“在日本动画界掀起一阵旋风”的想法。
铃木敏夫在吉卜力承担的角色在一开始就很明确,他搭建起了创作者与资方、市场方的桥梁,负责整个工作室的运营工作。宫崎骏的电影常常被人评价“纯粹”,但我们不能忽视的是电影除了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生意,宫崎骏之所以能够维持他的纯粹,可能只是因为那些被认为是不纯粹的事情由另外的人承担了,而这个人就是铃木敏夫。
铃木敏夫是怎么运营吉卜力的呢?在日本,大部分动画工作室通常以电视动画为基础,偶尔制作剧场版,也就是动画电影,而且这些动画电影基本都是由已经收获了海量观众的漫画或电视动画改编而成,像吉卜力这样基本 只制作剧场版动画长片和原创动画的工作室,在日本动画界乃至世界上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这样一种内容模式,意味着极高的运营风险。早期吉卜力为了降低风险,并不雇用正式员工,而是在制作电影时召集七十人左右的工作团队,作品完成后就立即解散,他们抱着的想法是,成功一部就做下一部,失败了就在此结束。《风之谷》《天空之城》《龙猫》和《萤火虫之墓》,这四部动画都是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来的。
电影做出来后,还要想办法把电影卖出去。铃木敏夫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煞费苦心,动的脑筋一点不比做电影要少。他很早就意识到,电影在日本并不是最重要的娱乐活动,每个日本人平均一年只看一部电影,因此单凭是部好电影这一点是无法吸引观众的。他的主张是要把电影变成一场大型活动,给观众营造出活动的氛围。比如当年《龙猫》上映时的宣传文案是“这个奇怪的生物,在日本大概没有了”,之后宫崎骏将它改成了“这个奇怪的生物,在日本大概还有”,究竟“有”还是“没有”,激发了观众大量的讨论,由此不断突破圈层。《龙猫》还给吉卜力带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收获,当时一位玩偶制造商的工作人员看中了《龙猫》,觉得这个角色很适合做成玩偶,在他的积极推动下,《龙猫》的一系列玩偶上市了,结果大受欢迎,售卖的收入也极大填补了电影制作费的缺口。之后,吉卜力在公司内设立了角色商品部,专门开展这一业务,他们不仅围绕角色设计产品,还打造了美术馆与主题乐园,将动画IP的经济效益发挥到极致。
1989年是吉卜力的一个转折点,这一年宫崎骏执导的《魔女宅急便》在日本上映,吸引了二百六十四万人观影,一举夺得当年日本本土电影票房冠军。之后1991年,高畑勋执导的《岁月的童话》上映,这部片子因为制作费用高昂一直不被看好,但结果也同样夺得了1991年日本本土电影票房冠军。这两部电影的成功,向外界证明了吉卜力在电影的制作和营销上的能力,吉卜力的资金状况也有了质的飞跃。这之后吉卜力面前的问题从如何做出和卖出一部电影,变成了要如何维持住这个品牌,持续生产有品牌特性的内容。宫崎骏在这时提出要雇佣正式职员,并采用固定工资制。前一点不足为奇,但固定工资制在日本动画界就实属特殊了。日本动画界一般采用“计件工作制”,也就是画一张图多少钱,上一张色多少钱,这样来给手下的画师算工资。宫崎骏提出固定工资制,是有培养一批吉卜力专属的画师的考虑,这对于维护品牌是很有必要的。铃木敏夫也积极推动和贯彻这一点,眼下的大部分电影制片厂都会倾向于把业务外包出去,比如策划由一家公司负责,制作由另一家公司负责,宣传和发行同样由另一家公司负责,这显然是为了效率,但铃木敏夫不想这么干,他一直希望吉卜力能牢牢把各项业务掌握在自己手中,独立完成从策划到最后影片上映的全部工作,而且他还提到希望能恢复终身雇佣制,让一群有热情有专业的动画人能终身在吉卜力工作。这样一来,吉卜力变得越来越像一家有其独特传承的作坊,而且能不为外界所动,坚定地打磨手艺和品牌。铃木敏夫坦言这可能是一件蠢事,而且是一件逆时代潮流的事情,但为了能够保护创作,他愿意做这种傻事。
这就说到铃木敏夫所有工作的核心了,其实就是“保护创作”。吉卜力从创立之初就实行的是导演中心制,什么是导演中心制?我们可以将吉卜力与迪士尼对比来看,在迪士尼要制作一部动画长片,决定权不在导演,也不在制片人,而在迪士尼公司的负责人,负责人决定下来后,找制片人执行,制片人再找多个编剧写剧本,写完后又找多名动画师画图,总之机制很复杂,涉及多方的决策,而在吉卜力则完全是宫崎骏自己拿主意,常常是宫崎骏对铃木说,“铃木,我想到一个故事”,铃木回答,“听起来不错”,就这样做完了决定。这听起来简单,但其实背后是宫崎骏和铃木敏夫对于创作的理解、尊重,以及坚定不移的决心,和两人彼此之间深厚的信任,在电影这个行业里,这其实并不多见。接下来的第二部分,我们来更具体讲讲铃木敏夫和宫崎骏之间的合作,他对于宫崎骏的观察和认识,以及他从宫崎骏身上领悟到的创作之道。
铃木敏夫对一个创作者的认识,是从他的吃穿住行开始的。宫崎骏每天吃什么呢,铃木敏夫说在他和宫崎骏相识的几十年间,他每天都吃他夫人做的便当,便当里的菜多年来没什么变化,偶尔想改善伙食的时候,宫崎骏会去店里吃一次寿喜烧套餐。他几乎不怎么出去吃大餐,他觉得如果每天都吃山珍海味,舌头会麻痹,就尝不出来什么好吃了。宫崎骏的穿着和他的吃一样,也很固定,他的衣服几乎都是从同一家店买的,他理发也是去同样的店找同样的人理,数十年不变。
有一部关于吉卜力的纪录片叫《梦与狂想的王国》,当中展示了宫崎骏的日常工作状态,他每天上午11点准时上班,晚上9点准时放下铅笔下班,这期间他会跟随工作室的音乐体操铃声做一次体操,和公司幼儿园的小孩打一次招呼,以及在日落的时候和团队去屋顶看云,星期六和星期天他会有别的安排,比如每个星期天的上午他都会去清理河道,他近乎偏执地严格遵守这些日程。在我们的想象中,艺术家的生活是很随性、自由、充满了想象力的,但宫崎骏却说:“我有我每天的例行公事,每天我要做体操、洗澡、倒垃圾、喝咖啡,然后回家吃饭,这些公事是我生活的基础,我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再去阅读世界,例如观察城镇的变化,思考这个人到底怎么了,或者是观察价格的变化。”这样的一些东西最终构成了宫崎骏的创作。
铃木敏夫写过一篇叫作《宫崎骏的信息来源》的文章,也收录在《变与不变》这本书中,他在这篇文章里讲到宫崎骏一直以来是通过四个方式收集信息。一是报纸,他每天阅读《朝日新闻》《日本经济新闻》《赤旗》这三份报纸。二是电视,宫崎骏每周日晚都看一档日本广播协会NHK制作的节目,通过它来学习现代史,并且他还会在周一早上和吉卜力的职员们一起讨论节目内容。三是书,他读的书大致可以分为三类,儿童文学、文化类书籍,以及与战争有关的书,可能因为自己是战争年代生人,宫崎骏对于战争十分感兴趣。四是从到访吉卜力的人口中获取信息,像是和朋友聊天、与员工闲谈,有时甚至在一些谈合作的场合,他也能收获很多信息和灵感。宫崎骏常说的一句话是“半径三米内到处是创意”,意思是只要你足够留心,你半径三米内的人和事,其实已经足够丰富了。
虽然如此留心这些信息,宫崎骏在画图的时候却坚持不看任何资料。铃木敏夫在书中讲到有一次他和宫崎骏去爱尔兰旅行,有一天晚上,铃木和宫崎骏从酒吧回民宿,看到民宿屋顶上站着一群乌鸦,它们突然振动翅膀飞向天空。两人都驻足凝望,铃木掏出相机想拍下这美好的一幕,宫崎骏制止他说,你这样会分散注意力的。两人于是静静观赏了五六分钟,之后就回去了。半年后,宫崎骏在制作《魔女宅急便》期间突然给铃木拿来一张图,问铃木还记得它吗。铃木一看画的正是那间民宿。宫崎骏不信任看着资料画图的人,在他这里,动画创作不是将日常生活原模原样画出来就可以了,创作是将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放在大脑中发酵,并用情感浇灌它,最终还用想象力去再造它,这才称得上是创作。
在书中,铃木敏夫写了很多他对宫崎骏创作的观察,你能从他的文字间读到他对于宫崎骏才华,以及独特创作方式的呵护。但作为一个制片人,只是呵护显然也是不够的,为了帮助创作者保持创作活力,长久地创作下去,铃木敏夫在一些时候也会用一些手段去督促和调动创作者。铃木敏夫曾有几次特意安排宫崎骏和高畑勋的电影同期上映,比如1988年,他让宫崎骏的《龙猫》和高畑勋的《萤火虫之墓》同期上映,之后在2013年,他又试图让宫崎骏的《起风了》和高畑勋的《辉夜姬物语》同期上映。像这样的同期上映其实加剧了工作室的工作压力,但他还是坚持这么做,他曾在一次发布会上解释说,宫崎骏和高畑勋是挚友,同时也是竞争对手,“同时发表他们二人的作品,让他们相互切磋,会起到相互激励的良性作用,我相信这样可以帮助他们制作更好的作品,这是我的一种手段。”
2017年,宫崎骏在宣布退休4年后,突然决定复出,制作他人生的最后一部作品《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铃木敏夫当时是既激动又担心,他直言不讳地说,他担心大导演上了年纪,会创作出绵软无力的作品,已经有过很多这样的例子了。他为此又动用了一点手段,他挖来日本年轻一代的天才动画师本田雄,让他参与宫崎骏这部作品的创作,并且还特意将本田雄的座位安排在宫崎骏旁边。铃木敏夫以这种方式刺激宫崎骏,希望能给他时刻注入活力。
当然,铃木敏夫也是最知道创作是多么艰难和孤独的人。除了呵护、督促、调动创作者,铃木还要做的一件事是陪伴创作者,这份陪伴他已经持续了40多年。纪录片《吉卜力与宫崎骏的2399天》拍摄了宫崎骏制作《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的幕后全程,其中它拍到了宫崎骏打给铃木敏夫的一个电话。那是《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上映前,宫崎骏焦虑到睡不着,他在夜里给铃木敏夫打电话吐露自己的焦虑,铃木敏夫宽慰他说,“没问题的,还好得很呢,不会有事的”。挂下电话后,铃木敏夫一脸忧心地感叹,“(都那么大年龄了),还是会突然感到不安呢”。这样一种人与人之间的欣赏、信任、真诚和惺惺相惜,或许是吉卜力最大的竞争力所在。
铃木敏夫如今已经76岁了,宫崎骏则到了83岁,高畑勋于2018年去世,享年82岁。他们一同创造的吉卜力工作室到2024年也快40年了。这期间,他们的年龄在变化,时代的情况也在不断变化。吉卜力作为一家在各方面都秉持传统的作坊,当然也面临着很大的挑战。这本书的书名叫“变与不变”,这或许正是当下的吉卜力所面临的问题:时代浪潮前,我们究竟要变什么和不变什么。
铃木敏夫在这本书中反复谈到“时代性”,他说吉卜力始终追求的是制作“具有时代性的作品”。他所谓的时代性,可以理解为一种时代当下的情绪和主题,一部好的电影应该切中这些情绪和主题。但时代性不是固定的,它始终在变,那电影也应该紧随其变。早年宫崎骏的作品热衷探讨地球和人类的共同命运,后期他开始越来越多关注个人化的问题,这样的一种变化实际就来源于宫崎骏对于时代感知的变化。铃木敏夫还在书中以“韩流”举例,他说早期的韩剧大量学习西方和日本的电视剧理论,并因此迅速发展,收获很多人的喜欢,但单凭这一点是不足以让它走到今天这个程度的。铃木敏夫认为,今天的韩剧之所以还能备受瞩目,是因为它着力表现的是韩国如今存在的问题,或者说现代化所造成的矛盾,这乃是时代的命题,是所有人都能感同身受的命题。韩剧的成功正说明了影视作品切合时代的重要性。
除了保持对时代性的敏感,铃木敏夫还提到要适应新的表达方式。动画技术在这些年不断革新,动画行业逐渐向数字工具和平台过渡。但吉卜力在很长时间里都不愿意放弃手绘动画,吉卜力的动画师们仍是在纸张上,而非在平板电脑上绘画。但近些年来,吉卜力也开始逐渐探索与数字的结合。它没有完全放弃手绘,也没有完全拥抱数字,它在尝试摸索手绘和数字这两种新旧技术的融合。比如在最新电影《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中,摄影监督奥井敦在接受采访时说道,在吉卜力,我们珍视原始手绘作品的风格,但同时我们动用数字技术来帮助更忠实地呈现这种风格。在《你想活出怎样的人生》中,吉卜力的新旧融合技术已经做到十分娴熟了,你几乎分不出来哪些是手绘,哪些是数字特效了。
此外,铃木敏夫在书中提及了他对当下电影的一个观察,他觉得现在的电影越来越不关注人的真实情感了。他提到宫崎骏在制作电影时,最大的焦虑就是如何表现人物的心情和感情,他手下的年轻画师怎么也画不出来,画出来的总是不对劲,这让铃木敏夫觉得是不是现在的人对于正常的情感反应已经很生疏了,或者说是不是我们越来越习惯忽视我们自身的情感。铃木敏夫在书中讲到很多“变”,但他同时讲到最不能变的是对于人的真实情感的重视。吉卜力制作和出品了那么多部动画电影,其实每一部都试图唤醒我们内心的情感,它告诉我们的是,生活在变,时代在变,可总有一些情感会留在我们内心的某个角落,等待我们的再次发现。正如1988年《龙猫》和《萤火虫之墓》发布时的那句宣传语,“忘记的东西,帮您送回来了”,纵观那么多年,吉卜力做的不正是这件事吗?
好,到这里这本书就为你介绍完了,我们再来回顾总结一下。
铃木敏夫、宫崎骏、高畑勋三人在1985年创立了吉卜力工作室,这是一家只制作动画长片的工作室。它的发展经历过几个阶段,从不招收正式职员,做完一部电影便解散一个团队,到招收正式职员,扩充部门,试图独立完成一部电影从策划到制作再到宣发的全部工作。过程中,吉卜力始终不变的是对于创作者,以及对于内容的尊重和保护。
在吉卜力,宫崎骏引导的创作是天马行空的,但这天马行空是建立在大量的例行公事之上的。宫崎骏说,我是在例行公事的基础上观察世界。可能正是这样一种近乎偏执的自律,保证了他能够持续不断地创作,始终具备活力。铃木敏夫尊重和保护宫崎骏的创作,也督促和调动他的创作,同时数十年如一日地陪伴他的创作,他们之间深厚的情谊或许是吉卜力最大的竞争力所在。可能也正由于此,铃木敏夫认为,当下电影的主题和表达方式应该紧随时代而变,但不能变的是我们对于人的真实情感的重视。吉卜力一直以来所做的其实便是唤醒我们内心深处的情感,这一点永远不变。
最后必须一提的是,这本书收录了铃木敏夫多篇杂文,今天我们碍于篇幅,只提取了部分篇目的内容。如果你对铃木敏夫,或是对吉卜力工作室感兴趣,非常推荐你翻开原书读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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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1.“吉卜力”的意思是撒哈拉沙漠上吹起的热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意大利的军用侦察机曾用过这个名字,飞机迷宫崎骏选择了这个名字,包含“在日本动画界掀起一阵旋风”的想法。
2.“公事是我生活的基础,我是在这个基础之上,再去阅读世界。”
3.创作是将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放在大脑中发酵,并用情感浇灌它,最终还用想象力去再造它,这才称得上是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