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论 为什么盛唐涌现众多奇女子？

导论 | 为什么盛唐涌现众多奇女子？

你好，我是中央民族大学教授蒋爱花，很高兴与你相会在“名家讲书”栏目。这次，我要讲的内容是“盛唐的女性”，我们给它取了一个比较时髦的名字，叫“盛唐女子图鉴”。

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先问你三个问题：

盛唐，是后世对唐王朝所创盛世的赞颂之词。在经历了魏晋南北朝的战乱和隋朝短暂的安宁之后，中国迎来了一个辉煌灿烂的时代。谈笑扫阴霾，自有一腔热血。定国安邦经历了刀光剑影，换来了九殿华彩。在唐朝，国家繁荣，民风开放，历史出现了流光溢彩的一幕。尤其是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属于大唐的繁华不断，政治、经济、军事、制度等均成为东方的典范。

唐朝是一个令人非常赞叹和好奇的王朝，不仅是因为他拥有灿烂的文化和令人惊艳的艺术，更是因为那个时代包容与宽广的胸怀。所以无论西方人还是我们中国人，都愿意拿唐朝说事；海外华人更以盛唐为自豪，愿意把华人聚居区称为“唐人街”。盛唐不仅见证了古代文明的辉煌，也拓展了人类文明的广度和深度，是一个独特而值得珍视的时期。

如果重回盛唐，我们有太多话题、太多富有传奇色彩的人物可以讲。像在文化史上，李白、杜甫、王维、孟浩然、贺知章、王昌龄等，这些如雷贯耳的诗人名字，还有书法家“草圣”张旭、画家“画圣”吴道子、音乐家李龟年等都曾留下许多不朽的作品。但是这次，我特别选取了“盛唐的女性”这条线索，为什么呢？

女性作为半边天，理应占据史书撰写的一半篇幅。但是，在男权为尊的中国古代社会，在官方修史的记述中，有名有姓的女性并不多见。唐朝开创地实行科举考试制度，女子却没有参加的资格。历史的吊诡之处在于，恰恰是在盛唐，诞生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武则天。从才人到皇后，从太后到皇帝，武则天是如何步步为营登上皇帝之位的？千百年来，文学界、史学界从来不缺少这方面的讨论。然而，我们需要做的是正本清源，搞清楚哪些是戏说，哪些是信史，哪些是基础的史书记载，哪些是后人的加工。

当然说到女性，不能仅以独一无二的女皇帝为话题，还有其他几类女性同样领略风骚。比如一个强大国家的出现，除了英明的皇帝，还要有贤惠的皇后，在个别不设皇后的时期，妃子代替皇后行使职权。在这方面，最具话题性的还是杨玉环。她是四大美女之一，有着“羞花”的美称。杨玉环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宠妃。史书记载，杨玉环天生丽质，皮肤白皙，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生前深受帝王的宠爱，谁料渔阳鼙鼓卷烟尘，辜负了盛世伟业，只剩得马嵬坡下泪空流，让她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以至千年。

除了帝、后，我们还应该关注到公主群体。根据统计，唐朝有200多位公主。在这些公主中，极受宠爱、最为特殊的是太平公主。她是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女儿，是极受宠爱的一名公主，可以说是天之骄女，不仅父母是皇帝，两个哥哥也是皇帝。她是一位权力欲望极强的女性，武则天认为其在性格和模样上都与自己相像，所以经常会和她讨论朝廷中的事情，这也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太平公主的野心，让她逐渐发展自己的势力。太平公主虽然在宫廷生活中受尽了宠爱，但她的婚姻和感情生活几经波折，被权力卷入了无尽的漩涡。

与养尊处优的皇家公主相比，有一类公主却不得不拿起迥然不同的人生剧本，她们就是和亲公主。像文成公主、金城公主，虽然她们的人生早已湮没于历史的尘埃中,可那份悲情与忠贞却烛照史册，感动千载。捧读历史，和亲是一个不容回避的专有名词。在政治权衡和军事角逐的背景下,和亲不仅是民族团结和力量凝结的象征,也是浸润在史书中一个个和亲公主的生命履历。“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和亲公主以柔弱之躯肩负着民族与家国的重托，从此告别父母与故土，孤独地走向遥远陌生的异域，勇敢地承担起了家国大义。

回顾中国历史上1300余年的科举史，女性始终没有资格参加，但是唐朝的女性又比其他朝代的女性更加活泼外向，更加奔放，所以诞生出了相当多的才女。尽管这些女子在历史上被视为站在“才子”身旁的“佳人”，但是她们的人生应该在历史的褶皱中被舒展开来。像上官婉儿、薛涛、鱼玄机等，她们的身世与经历或有不同，但相同之处在于才华横溢、青史留名。

梁启超先生说过，“一部二十四史，无非是帝王将相的家谱”。我们过去的历史过于钟情于宏大叙事，过于重视帝王将相和英雄人物，普通人在历史上几乎是缺席的。好在除了史书之外，唐传奇大多以普通女性的故事为蓝本。唐传奇是小说的早期形式，内容描写与以往文学作品中有很大不同，主要体现在身份、个性、思想、故事等各个方面。像《莺莺传》《李娃传》《聂隐娘》等唐传奇已经建立了比较完整的结构，情节非常复杂，反映了真实的人情世态。文辞生动凝练，情节离奇虚幻。如霍小玉的“若琼林玉树”以及李娃的“明眸皓齿”等，唐传奇中的女性不仅相貌绝代，而且聪慧可爱。这些女性形象包罗万象，是最为生动的文学创作，也是唐代传奇女性的生活写真。解读唐传奇中的女性故事，我们可以欣赏到不同身份、个性鲜明、勇敢大胆的女性，我们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男尊女卑”的社会意识开始动摇。这对认识盛唐的女性在中华民族女性史上的作用至关重要。

试问：女性一生中要扮演多少种角色？

女儿、妻子、母亲、儿媳……每一个角色，都对女性有着不同的要求和期待、责任与义务，女性的一生都在与各种角色共舞。作为妻子，要学会举案齐眉；作为母亲，要学会教子有方；作为女儿或儿媳，要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在这些角色的来回之间，女性的付出与收获并不对等，甚至在束缚与偏见中，她们失去了更多。透过武媚娘的华丽蜕变，透过鱼玄机的诗词，透过宠冠绝代的杨玉环，唐朝女性的生活图景展现在我们面前。“自能窥宋玉，何必恨王昌”这种带有独立色彩与婚恋自由观的千古佳句，在如今看来，并没有脱离当今时代的价值观。跨越时空，我们与盛唐的女性产生了情感上的共鸣。

从今天开始，我带你读懂6本书，带你从6个侧面看懂盛唐。这六本书分别是：中国人民大学教授孟宪实的《武则天研究》、中央民族大学教授蒙曼的《太平公主和她的时代》、日本作家井上靖先生的《杨贵妃传》、我本人撰写的《唐代和亲往事》、陕西师范大学教授于赓哲的《烧尾：于赓哲说唐才子才女》、鲁迅先生整理的《唐宋传奇集》。

明月永照长生殿，万国衣冠拜冕旒，盛世繁华仿佛就在眼前，却已成为永恒的怀念。让我们回望唐朝，重温经典，走进“盛唐女子图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