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埔军校史:1924—1927》 刘怡解读
《黄埔军校史,1924—1927》|刘怡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刘怡。今天我要为你讲的书,书名叫《黄埔军校史:1924—1927》。说起黄埔军校,我们并不陌生。这所1924年创办于广州黄埔的陆军军官学校,到1949年为止,累计招收了23期学生。光是总校的毕业生就超过5万人,其中有3000多人在国共两党的军队中,晋升到了将军衔。1955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授衔的开国将帅中,有33位是黄埔毕业生,还有3位在军校当过职员。这还没有算上周恩来、陶铸等未参与授衔的党和国家领导人,称得上星光熠熠。从历史地位看,以黄埔师生为基干组建的国民革命军,是国民党在1926年到1928年完成北伐,重新统一中国的军事基石。在漫长的14年抗日战争中,担任中国军队中高层指挥官的,很大一部分也是“黄埔系”军人。今天,我们甚至会用“黄埔军校”这个词,来形容企业和组织在初创时期,培养核心人才的机制。广州黄埔的军校旧址,更是复原成了1924年诞生时的原貌,每年要接待200多万人次的游客和参观者。
我刚刚讲的这些史实,如果你对中国近代史感兴趣,多半有所耳闻。但还有一些情况,你就未必清楚了。民国时期军界有个说法,叫“保定的课堂,云南的操场,黄埔的战场”。换句话说,黄埔军校是以实战机会多闻名的,却并不以军事教育水平高著称。这可不是泼脏水啊,举几个例子:大名鼎鼎的黄埔一期,实际受训时间只有6个月,而且只有步兵一个专业。而北洋政府主办的保定军校,不仅是两年学制,还设置了步兵、炮兵、骑兵等多个专业,显然比黄埔军校更“正规”。1925年黄埔一期生首次参战时,连攻城云梯都不会搭。广东的地方军阀嘲笑说:“一群小孩子扛着吹火筒,根本就是胡闹。”另外,出任黄埔军校首任校长的蒋介石,在1924年曾经主动辞职。他觉得军校既缺钱,地位也不高,自己这个校长实在干不下去了。这和后来流传的“蒋介石靠黄埔起家”的说法,似乎也不大一致。
那么问题来了:一所偏居一隅,经费紧张,连校长自己都不怎么看好的军校,是怎样在短短几年内,改写中国军事史的?为什么只上过6个月专业课的黄埔生,能迅速学会带兵打仗?另外,国共两党对黄埔军校,评价都非常高。那在建校初期,两党是怎样展开合作,又为什么会走向分裂呢?要回答这些问题,“时势使然”四个字就不太够了。必须把目光放回1924到1927年,黄埔军校在广州本部办学的那段时间,从历史的细节里寻找答案。遗憾的是,当时的黄埔师生虽然留下了丰富的回忆记录,相关史料也比较完整,但大部分研究著作都把重点放在人物故事上,对故事背后的经纬脉络,梳理却不太够。而这本2024年出版的《黄埔军校史:1924—1927》,刚好填补了这块空白。
本书作者曾庆榴,曾任中共广东省委党校副校长、党史研究室主任,从事中国现代史研究超过半个世纪。他的学术方向,是北伐前后的广州国民政府、大革命时期的国共合作,以及中共在广东的早期活动史。1924到1927年的黄埔军校史,正是其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曾庆榴用“以校建军,校军一体,以军强校”这12个字,来概括黄埔早期的办学特色。他用翔实的史料,论证了这一叙事线索的合理性,并进一步还原了一代名校背后,环环相扣的政治、经济和时代逻辑。通过曾庆榴的研究,你会察觉,在黄埔军校的传奇里,既有理想主义的激情,也有现实主义的算计。“天时地利人和”,有时能形成合力,有时却会相互牵制。这种复杂性,正是中国近现代史的固有特点。学习完这本书,你不仅能重温100年前,黄埔岛上风云激荡的往事;你对历史复杂性的表现形式,也会有更深、更透彻的感悟。
接下来,我就分三部分,为你介绍本书的主要内容。首先,我们来看一下,黄埔军校是在什么样的背景下创办的,它和国共合作、苏联援助以及孙中山本人的抉择,有哪些联系。在第二部分里,我会带你回顾黄埔建校初期的办学特点,尤其是它和“建军实战”深度结合的特殊经历。最后,我再为你总结一下,大革命后期,黄埔军校遭遇了哪些政治波折,它在1927年之后又发生了哪些变化。
说起黄埔军校的创办,我们得先从20世纪20年代初,孙中山先生面临的三重考验聊起。众所周知,孙中山自1894年创办兴中会开始,就致力于中国的民主革命。但近代中国的革命团体,最初带有很强的地域色彩。比如,兴中会最早的286位成员里,有95%是广东人。黄兴和宋教仁领导的华兴会,成员主要是湖南人。蔡元培等人发起的光复会,吸收的则是浙江人。大家虽然有着相近的革命目标,但派系门户之见也很突出。孙中山在创建同盟会和1912年的老国民党时,希望破除这种地域性,建立真正的全国性政党。可他没有足够的时间:从1913年“二次革命”开始,孙中山再度投身革命一线。1917年之后,他基本上是以广东为根据地,策动反对北洋军阀的国内战争。革命政权和革命军队的广东化色彩,因此不降反升。1923年,孙中山任命许崇智为“讨贼军”总司令时,给出的理由就是:“许是广东人。只有用他,其他广东人才没话说。”后来国民党召开“一大”“二大”时,甚至专门配了一个方言翻译,负责把外省代表的发言转译成粤语。北洋军阀政权乘机大造舆论,说孙中山领导的是“广东党”“广东军”,不能代表全国民意。这种说法在社会上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因此,怎样淡化革命政权的地域色彩,就成了孙中山的第一重考验。
第一重考验又引出了第二重,那就是国民党的弱势。这里要科普一个小知识:其实,后来领导大革命和北伐战争的中国国民党,并不是清末的兴中会、同盟会以及1912年的老国民党的直接后继者。它是孙中山在1919年,为了改造南方护法运动,重新创立的。问题是,当时孙中山自己还是在野之身,全国大部分领土则由北洋军阀控制。国民党从一开始起,就没有基层组织,完全是靠孙中山的个人威望在开展活动。所谓“三民主义”,几乎成了孙中山的个人学说。1921年孙中山组建新的广州革命政权时,为了争取西南军阀的支持,也没有公开使用国民党的名义。这样一来,国民党的地位就变得非常尴尬。它在南方不是执政党,在北方又没有任何根基。当时中国社会的工人运动、学生运动,它是一样都插不上手。这让孙中山不禁担忧:有一天他本人不在了,中国的民主革命又将走向何方?
而这第三重考验,甚至比前两重更为棘手,那就是军队问题。你可能以为,孙中山搞革命,靠的是广东本地军队,其实不然。从1917年开始,中国一直处在间歇性的南北内战中。云南、广西、湖南等省份,都有支持孙中山的军人。他们在本省兵败之后,把残余军队撤到广东大后方,名义上继续效忠孙中山,称为“客军”。孙中山为了笼络客军,允许他们设立防区,自行征税。光是一个广州就驻扎了三四个省的客军。这些客军的领袖,在站稳脚跟之后,逐渐变得军阀化。他们不仅对孙中山的命令阳奉阴违,还时不时勒索钱财,把革命政权的财政弄得一塌糊涂。要制衡这些客军,孙中山只能依靠广东本地军队。偏偏粤军内部也有各种派系,也不可靠。1922年6月,粤军领袖陈炯明公开发动叛乱,拉走了孙中山旗下最精锐的广东部队。虽然孙中山在客军的支持下,于1923年重返广州,但事情已经很清楚:如果没有一支真正听指挥的军队,孙中山就只能继续沦为地方军阀的附庸。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你发现没有:突破地域性、改造国民党、建立新式军队,听上去是三件事,内里却有着密切的逻辑关联。它们都寄托了孙中山对民主革命之路的新思考。而孙中山的最终选择,是“联俄、容共、扶助农工”,依靠苏联援助和中国共产党的组织、动员能力,对国民党乃至整个广东革命政权进行全面改造。关于这次国共合作的详细内容,这里不做赘述,我们只看军事部分。1923年初,孙中山在确定了“联俄”的大方针之后,主动致电苏联政府,提出:派一支1万人的客军,从西南出发,穿过甘肃和内蒙古,抵达当时由苏联控制的外蒙古。他希望苏联为这支军队提供弹药粮饷,直接进攻北洋军阀在华北的核心统治区,一举扭转形势。但苏联方面却提出了反对意见,他们认为:完全靠外力组建革命军,很难操作。如果先建立一所军校,培养核心人才,再以他们为基干建立新军,会更加稳妥。苏方还邀请孙中山派出一个代表团,在1923年8月前往苏联,考察他们的军事、政务和军校体制。团长就是蒋介石。
我们都知道,蒋介石是浙江人。他虽然从1918年起,就在粤军中任职,但因为籍贯问题,一向受到排挤。而孙中山希望借重的,正是他这个非广东人的身份,以免使未来的新军再度落入地方军阀的控制。蒋介石的这次苏联之行呢,前后待了三个半月,参观了6所军校,还会见了一大批苏联党政要员。他对两件事情,印象很深:一是苏联红军有党代表制度,也就是后来的政委。政治决定军事,权责分明。二是红军的基层士兵中,有党组织,它起到了引领、监督、约束的作用。回国之后,蒋介石把这两项发现,写进了呈递给孙中山的报告书。不管蒋介石后来的政治倾向有何变化,他在1923年,是第一个回应了孙中山的现实困惑,并给出了解决方案的人。在当时广东革命政权的军人中,蒋介石也是唯一一个对苏联建军模式有过深入研究的人。这才是他受命筹办黄埔军校的根本原因。
知道了怎么建立新军队,苏联又给出了拨款200万金卢布、提供8000支步枪的承诺,下一步自然是快马加鞭建立军校了。1924年1月国民党“一大”期间,孙中山亲自选定了广州的黄埔岛,作为军校的落脚地。这里原有清末的水师学堂旧址,只需修缮一番就可以开学。但学校的经费,却出了大问题。苏联方面虽然承诺给钱、给枪,但动作很慢,第一批经费要到1924年冬天才能到位。而孙中山已经确定,新军校要赶在6月份开学,招生、盖宿舍、做制服的钱,由谁来出呢?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内定出任军校第一任党代表的廖仲恺,使出了浑身解数。他每天拜访广州的客军军阀,等他们抽完鸦片,心情好了,再几千、几千地“磨”出钱来。廖仲恺夫人何香凝,甚至卖掉了自己结婚时的陪嫁首饰,就为了给军校第一期学生筹伙食费。军校的前几期学生,因此把廖仲恺尊称为“黄埔慈母”。
反倒是校长蒋介石,流露出了急于求成的性格特质。1924年2月,他私自离开广州,写信给孙中山说:广东政府内部太乱,先建学校后成军,周期很长,自己不想等。他要带兵打仗,才不想当什么校长。本书作者认为,这时的蒋介石,还没有真正理解军校校长一职的含金量。他认为,自己去办军校,就被排斥在了国民党的核心权力圈之外,因此愤愤不平。所幸在孙中山的苦劝下,蒋介石在1924年4月底,还是回到了广州,和廖仲恺一起主持第一期学生的开学工作。6月16日,黄埔军校正式举办开学典礼,孙中山亲临讲话,公开喊出了“以校建军”的口号。一段传奇就此开始了。
好,刚刚我们回顾了黄埔军校创办的经过。接下来,我们来看它的办学特色。第一步是招生。前面说过,孙中山希望未来的革命军,能摆脱“广东依赖症”;军校的生源,自然也是越丰富越好。问题是,在1924年的中国,黄埔军校是不可能去那些军阀控制下的省份,公开招生的。孙中山把这个难题,摊派给了参加国民党“一大”的外省代表,让他们在返回各地之后,秘密主持招生。刚刚当选为国民党中央候补执行委员的毛泽东,就是上海地区的招生负责人之一,北京的负责人则是李大钊。因为招生是秘密进行的,考生在地方上看不到学校简章,没法揣摩考官的喜好。他们只能凭自己原有的学识和思想倾向,完成国文和数理化初试,合格者可以拿到证明和交通费,自己去广州接受复试。1924年6月开学的黄埔一期,原定只招收470人。实际抵达广州参与复试的,却有来自10多个省的1200多人,所以后来又扩招了一部分。最终录取的学生里,湖南人是最多的。因为建军任务紧迫,黄埔二期、三期生,同样在1924年之内招录完毕。他们不仅延续了省籍多样的特点,还有来自海外华侨社区和越南、朝鲜的新生。
除了省籍多样以外,黄埔新生的文化程度也值得一提。五四运动之后,中国青年的救亡意识日渐上升,从军报国成为一种流行风潮。而这一代青年,大部分出生在甲午战争之后,从小接受的就是新型中小学教育,文化底子很好。听说黄埔军校招生,许多报国无门的中学毕业生,甚至是大学生,纷纷涌向黄埔岛,打破了“好男不当兵”的传统偏见。据本书作者统计,在黄埔一期新生里,有68%受过高中以上教育,甚至有200多位已经读过一年以上的大学或者大专。二期、三期学生,平均文化程度也很高。一期生里的范汉杰,当时已经是粤军少将,入学时都快30岁了。28岁的浙江小学老师胡宗南,因为身高不满1米6,复试前被考官刷掉。路过的廖仲恺看他抱头痛哭,觉得人才难得,特许他参加复试,这才得以入校。当然,也有年纪小的。歌手刘若英的祖父刘咏尧,当时不满17岁,把年龄改大了两岁才被录取。这些籍贯、年纪、社会背景大相径庭的新生,编在同一个队里,不仅结成了深厚友谊,还对当时的中国社会之复杂、革命任务之艰巨,有了实实在在的感受。可以说,黄埔虽然偏居一隅,却能放眼整个中国。
有了学生,还得有老师。在这方面,黄埔军校吃到了一个意外的红利。1923年,华北地区历史最悠久、军事学素养最高的保定军校,因为财政困难停办。一大批经验丰富的教官和年轻军人因此失业。蒋介石曾在保定军校的前身陆军速成学堂读过书,他通过私人关系,延揽了一大批“保定系”教官到黄埔。后来成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的陈诚、张治中、刘峙,都是在“保定系”校友的举荐下,进入黄埔军校任职。在早期的黄埔教官里,“保定系”军人占到六成以上。他们除了理论水平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广东人的比例低:这符合孙中山的建军思路。除了“保定系”,来自云南讲武堂和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教官,数量也比较多,他们带来了讲究纪律、重视操练的风气。当然,不能忘了苏联教官。黄埔早期的苏联教官,前后超过80人。他们大部分参与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俄国内战,对机枪、火炮、无线电、工兵等专业技术兵种有着丰富的经验。没有苏联教官的帮助,后来黄埔军校的“实战教育法”将很难发挥功效。
在黄埔军校早期的教职员工中,共产党员的作用尤其突出。要知道,1924年时,整个中国共产党的党员还不满1000人,其中至少就有45人在黄埔任教。前三期学生里,毕业前已经入党的更是接近300人。他们不仅给学校带来了组织性、使命感和意识形态武器,还建立了系统的政治教育制度。这方面,最著名的例子是周恩来。1924年秋天,正在欧洲的周恩来受邀前往广州,出掌黄埔军校政治部。在那之前,国民党自己捣鼓了半年政治教育,却乏善可陈。周恩来上任后,规定每两天就要上一堂政治课,内容不仅有理论教学,还会邀请其他中共领导人和政界名流来办讲座,给学生讲国内外形势,讲农民运动和罢工,讲中国革命史。毛泽东和鲁迅都曾经出现在黄埔军校的政治课堂上。另外,政治部还鼓励学生办报纸,成立话剧社,让年轻人有了自我表达、交流思想的机会。这套方法随后也用在了建军的政治工作中。用一期生杨其纲的话说:“从此以后,同学们不仅知道该怎么放枪,还知道枪要对着什么人放了。”
当然,军校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军事教育本身。按照保定军校的经验,培养一名合格的基层军官,至少需要两到三年。但在“以校建军”的压力下,孙中山和校长蒋介石都等不起。于是,在苏联顾问协助下,蒋介石决定把黄埔军校的全部课程压缩到6个月,减少室内理论教学,大幅增加实操练习。注意了,压缩可不等于简化啊。它的意思是,以往3年完成的操练,现在6个月就要做完,理论考试还得照旧。而1924年入学的前三期学生,最初还住在竹子搭的棚户里,一日三餐都吃不饱,没有精神力量绝对撑不下来。为了加快学习速度,黄埔军校在火炮、机枪等技术武器上,采用逐级教学法。从总队长到普通学员,人人都要上手,人人都要过堂,教学相长,有效提升了学习速度。再加上密集的政治学习,每一位早期黄埔毕业生,都是文武兼备的人才。这在近代中国军事教育史上是一项创举。
不过,既然办校是为了建军,那学校教育的成果,也得在战场上见分晓。1924年10月,蒋介石在孙中山授意下,组建了直属于黄埔军校的教导团,后来扩充到两个团。团里的普通士兵,主要从湖南、上海和浙江招募,不受粤军左右。当年年底,黄埔一期生毕业后,就成为教导团的连、排级指挥员,营级以上军官则由军校教官担任。作者曾庆榴把这种安排概括为“校军一体,以军强校”。教导团从诞生之日起,就设立党代表制度,党代表配置到连一级。在校园里学到的政治课,现在被落实到了实际工作中。而教导团在短短几个月之后,就迎来了第一场残酷的大考。
1925年2月,广东革命政府为了巩固大后方,对盘踞在粤东的陈炯明军队发动了第一次东征。成军还不满半年的两个黄埔教导团,在蒋介石、周恩来亲自指挥下,以3000人的兵力,一路冲向汕头。3月初棉湖之战中,教导团面对6倍于己的敌军,激战一个白昼,死守阵地不退,终于等到援军抵达战场,将敌人彻底击溃。这一仗,教导第一团的伤亡率几乎达到50%。何应钦、刘峙、陈诚等后来的国民党军宿将,都是在棉湖打出了最早的名气。经此一役,黄埔学生军的根基彻底站稳了。1925年4月,国民党中央执委会宣布:将黄埔教导团合编为党军第一旅,由蒋介石直接指挥,后来又扩编为第一师。“党军”这个概念,在中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出现。它意味着军队不再是军阀的私兵,它要接受革命党和革命政府的监督、指挥。直到1925年8月,党军才脱离黄埔军校,改由军事委员会统领。
应当承认,黄埔学生军最初的战场表现,虽然极尽英勇,但经验尚显不足。第一次东征进攻淡水城时,他们连云梯都搭不好。突击队员看到战友受伤,立马过去救助,却把更重要的进攻任务撂下了。这个时候,是苏联顾问及时冲上火线,稳住了局面。所幸,广东革命政府给学生军安排的任务,大致能遵循由易到难、由单线到多线的轨迹,方便了他们循序渐进地积累战场经验。比如,第一次东征,战斗虽然激烈,但学生军只用负责一条战线,可以靠纪律性和斗志撑下来。到1925年10月第二次东征时,他们已经懂得巧用火炮攻城,从而有效降低了伤亡率。
尤其特殊的是,黄埔军校的前三期学生,毕业证都是在出征途中领到的。等他们充分掌握了基层指挥经验,又被调派到其他部队,夯实了革命军的基础,并最终成为北伐战争的基石。当时在革命军中,还出现了一个概念,叫做“黄埔精神”。作者曾庆榴认为,它有三层含义:一是爱国爱民,二是精诚团结,三是勇于牺牲。有了这种“黄埔精神”,军队就不再是简单的战争工具,而是有政治意识和爱国情操,能把个人命运和国家兴亡联系在一起的新型武装。这也是黄埔学生军和清末的北洋新军、民国初年的军阀部队,在思想底色上最大的不同。
好,刚刚我们回顾了黄埔军校早期的办学特色,以及黄埔师生组建的党军的崛起过程。随着军校运行步入正轨,校长蒋介石的个人介入开始变得越发频繁。他几乎每周都要对学生发表讲话,勉励他们“为主义、为革命,不怕牺牲”。蒋介石还把清末曾国藩、左宗棠等人练兵的心得编印成书,分发给全校学员,让大家不要满足于只当排长、连长,要有做大事的志向。当然,这些做法的另一层伏笔,是蒋介石最终洞察了“校长”这两个字的含金量。他的身份不仅是“学生头儿”,还是党军总司令,党军又是整个革命政权的武力基石。只要他攥紧黄埔军校,就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不仅如此,蒋介石还把党军和军校,变成了个人争夺政治权力的工具。1925年3月,孙中山因病去世。同年8月,廖仲恺也意外遇刺。国民党高层出现了罕见的政治真空。蒋介石抓住时机,先是和汪精卫联手,赶走了资格更老的胡汉民;接着他又以党军为依托,驱逐了粤军领袖许崇智。两年前还在对孙中山耍小性子,抱怨自己不受重用的蒋介石,到1926年初,已经跻身只有9人的国民党中常会,影响力从军界“倒灌”进了政界。正是在中常委任上,蒋介石利用“中山舰事件”,将汪精卫也排挤出局,正式成为广东革命政府的实际领袖。他随后又把矛头指向中国共产党人,借口“整理党务”,逼迫共产党员退出国民党的高层组织。黄埔军校内部,也出现了学生团体的“左”“右”之争。
作者曾庆榴认为,蒋介石并不是不重视军队政治工作。1926年3月,黄埔军校的正式名称一度改为“中央军事政治学校”,并从第四期开始,增设了新专业——政治科。这显示,蒋介石对政治教育和政治工作的重要性,是心中有数的。但他本着争夺权力的观念,千方百计地限制和排斥共产党人,只会让黄埔军校的政治教育越来越空心化,越办越失去方向。所幸1926年7月北伐战争开始时,波折不断的国共合作仍然在持续。以黄埔师生为基干的党军第一军,不仅作为主力直接参战;许多出身黄埔的共产党人,还在北伐军其他队伍中担任党代表或者军事主官,身先士卒参与战斗。著名的“叶挺独立团”就是在这一时期声名远播的。同情共产党人的国民党左派领袖邓演达,还利用北伐军节节胜利的机会,在武汉开设了兼收男女的黄埔军校分校。罗瑞卿、赵一曼等革命家就是从武汉分校毕业的。
然而,随着北伐临近胜利,国民党右派最终将屠刀挥向了共产党人。1927年,蒋介石在上海发动“四一二”政变。两天后,广州的黄埔军校本部也开始“清党”,大批共产党人遇害。这场清洗不仅彻底破坏了军校的政治教育制度,还导致北伐军的党代表制度就此消亡。失去意识形态武器的国民党军队,再度回到了派系林立、勾心斗角的状态。蒋介石也走回了旧军阀的老路,开始依靠地域关系和出身背景维系军队的忠诚。1927年底,黄埔军校在南京重新挂牌,学制也逐步延长到3年。从军事教育水平看,这所学校是越来越“正规”了;但它和当初的“黄埔精神”却渐行渐远。本书记录的黄埔军校的早期历史,随着国共合作的破裂,也走向了尾声。
好了,关于这本《黄埔军校史:1924—1927》的主要内容,就为你介绍到这里。
在作者曾庆榴看来,黄埔军校和近代中国的其他军事院校最大的区别,并不是它的教育水平更高,而是它将军事与政治并重,理论与实践结合,形成了“黄埔精神”这个思想基石。当“黄埔精神”与民主革命道路相结合时,才能在短短几年内,创造“以校建军,校军一体,以军强校”的奇迹。路线规划、精神动力、专业能力,三者相辅相成又不可或缺。改写中国历史的,不仅是这所学校本身,更是它背后的思想和精神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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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重点
1.黄埔军校的创办,对应的是孙中山面临的三重考验:革命政权地域性过强;国民党过于弱势;缺少自己的军队。而黄埔军校给出的解决方案,是“以校建军,校军一体,以军强校”。
2.黄埔军校和近代中国的其他军事院校最大的区别,并不是它的教育水平更高,而是它将军事与政治并重,理论与实践结合,形成了“黄埔精神”这个思想基石。
3.“黄埔精神”有三层含义:一是爱国爱民,二是精诚团结,三是勇于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