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角社会》 施展工作室解读
《街角社会》 | 施展工作室解读
关于作者
威廉·福特·怀特 美国芝加哥学派社会学家，美国艺术和科学研究院院士。1914年生于马萨诸塞州。1943年获芝加哥大学哲学博士学位。自1942年其，曾先后在俄克拉荷马大学，芝加哥大学，康奈尔大学任教。1964年任美国应用人类学协会主席，1977至1978任美国社会学协会主席，并兼任多项职务。1982年曾来华讲学。本书是他的成名之作，也是他最重要的一部著作。
关于本书
美国从来就不是天然的“民族大熔炉”，在历史上，主流社会和边缘群体的融合问题也曾经非常严重。上世纪40年代，由于意大利移民受教育程度低、又总是和黑手党、非法活动有关，导致在美国主流社会眼里，意大利移民成为最典型的边缘群体之一。但是作者在真正卧底研究以后，发现在意大利移民街区内部，有一套与主流社会不同的秩序，这种秩序能够维持街区的稳定，从而改变了主流社会对意大利移民的固有偏见，迈出了主流社会理解意大利移民的第一步。
核心内容
边缘群体难以融入主流社会是每个社会都会存在的现象，但我们不能因为他们边缘，就以为他们是一群失败者的群体，实际情况是，边缘群体也有其内在的逻辑和有序的社会结构，边缘群体在这些社会结构运转的过程当中，同样可以获得自己的尊严。但边缘群体终究是要融入主流社会的，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是一个相对贫穷、传统的社群在现代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命运。而主流社会对他们的关注，而不是排斥，在这个过程中，至关重要。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为你解读的这本书叫《街角社会》。这本书问世于70多年前，很快就成了社会学的经典著作，原因在于，作者在这本书里开创了一种史无前例的研究方法，就是卧底式研究。当然，这种研究方法在今天的社会学研究里已经很常见了。但在当时，需要有极大的勇气和想象力。当这本书广为人知以后，社会学学者在撰写论文或者专著的时候，都要问问自己，我有没有可能去卧底调查？我能不能取得更一手的材料？我的研究，是不是脱离研究对象，只是空对空的书本繁衍？总之一句话，这本书和它所代表的研究思路，大大地拓宽了社会学的视野，说它是一本里程碑式的书，是不为过的。
除了在学科上很重要以外，这本书还有一个值得你去了解的原因。它会让你明白，美国，如今号称“民族大熔炉”的国家，曾经面对多么艰难的融合困境，而它又是如何走出这个困境的。在美国历史上，最先来到这片土地的是英国、法国等比较发达国家的移民，他们大都受教育程度比较高，风俗习惯也相近，也就占有了最好的工作机会和最高的政治权力，成为美国社会的主流群体。而后来的移民，比如黑人、墨西哥人，当然也包括华人，受教育水平都比较低，观念相对来说也较为保守，再加上好的资源已经被先来的移民占有，留给他们的只能是一些较为底层的工作，所以他们大都处于社会底层，成了边缘群体。主流群体与边缘群体的融合问题，一直都是美国社会的一个痼疾。这本书关注的对象，就是当年边缘群体中的意大利人的处境。
本书的作者叫威廉·福特·怀特，是一位中产阶级出身的美国人，以下我们简称他怀特。他有一个研究课题，去弄明白意大利贫民区的社会结构。一开始，他用了很多比较常见的研究方法，比如问卷调查啊、访谈啊，效果都很不好。这个群体很封闭，对他相当排斥。其实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一身中产阶级打扮，上来就说要搞研究，穷人看到他，自然就产生了心理距离。他想来想去，到了第二年，也就是1937年，干脆就自己搬进这个贫民区住，把自己变成了贫民区的一份子。慢慢地，他和街头混混交起了朋友，还成了赌场大亨的座上宾，甚至帮别人在选举投票里作弊。贫民区的人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他在这里整整住了三年，和贫民区融合到什么程度呢？他不但获得了人们的信任，还在这期间结了婚，把自己和新婚妻子的第一个家安在了贫民区。
这种卧底研究方法虽然辛苦，但收获也非常丰厚，它使得学者真正走进了研究对象的日常生活，大大缩短了和他们的距离。社会学大师费孝通，正是借鉴了怀特的研究方法，才写出了著名的《乡土中国》一书，奠定了中国社会学的基础。
前面我们说到，去卧底研究，需要很大的勇气，具体是怎么回事呢？简单地说，就是当时意大利移民和美国主流社会之间关系非常紧张，甚至可以说是剑拔弩张。美国主流社会瞧不起他们，意大利移民也进入不了主流社会。如果你看过电影《教父》，大概就能明白当时的情况。《教父》讲的是二战以后，美国的一个意大利黑手党家族的故事。在美国主流社会眼里，意大利移民就是电影里的那样，都或多或少和黑手党有关系，设赌场、卖私酒、开妓院，都是意大利人的生意。生意上起了争端，轻则动手，重则暗杀。
只要社会上发生了什么犯罪事件，普通美国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意大利人。这一点也不是夸张。我举一个真实的例子，1911年，新奥尔良的警察局长遭到暗杀，警方抓捕了大量意大利移民，虽然证据显示这些人是无辜的，但是愤怒的大众根本不相信，5000人冲进了警察局，杀死了11个意大利移民，还引发了大规模的骚乱。
就是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怀特住进了一个名叫科纳维尔的意大利贫民区。他用三年时间，描绘了一个和当时主流视野不一样的意大利移民社会。这个社会有组织、有秩序，和黑帮电影说的完全是两回事。
那么，为什么当时美国社会会对意大利人有这么大的偏见呢？接下来的解读里，我会详细回答这个问题。之后，我还会告诉你当时真正的意大利移民社会的样貌。最后，正如你所知，现在的意大利移民，已经不是黑手党的代名词了，我会告诉你，这种改观是怎么形成的。
我们先来说第一个问题，也就是：这么深的偏见是怎么形成的。
意大利移民主要是在19世纪末20世纪初大批涌入美国的，截至这本书写作的年代，已经有400万意大利人来到了美国。这些意大利人主要是农民，不识字，也不懂工业生产需要的专业技能，到了美国这么发达的工业国家，只能从事比较底层的工作。更关键的是，和稍早些来的爱尔兰移民相比，他们不会英语，再加上受教育程度低，又有很重的家族观念，所以即使到了美国这个新环境，也是一个家族、一个村抱团住在一起。不过，这时候，美国主流社会对他们还没有那么排斥，他们相信，只要意大利人肯努力、愿意学习，迟早会融入美国社会，摆脱贫穷处境。
可是几十年过去，事情并没有朝着美国人预想的方向发展。到了20世纪30年代，这些意大利移民已经有了自己的第二代、第三代，他们非但没有融入主流社会，反而发展出了自成一体的小社会，小社会越来越完善，和主流社会也就越来越远。这些意大利移民只是把自己在意大利的生活放在了美国来过，至于外面的美国社会是什么样子，他们根本不在乎。和父辈、祖辈一样，意大利移民的后代受教育水平仍旧非常低，导致他们很难获得体面的工作，收入也就相应很低。那些运气更差找不到工作的意大利青年，就只能游荡在街头。
你可能要问，为什么意大利人不让孩子接受更好的教育呢？是单纯学不会英语吗？当然不是。意大利移民的日常沟通并没有什么困难，问题出在观念上。第一代移民主要来自意大利南部地区，他们大都是破产的农民。1861年南北意大利统一以后，政府全面开展工业革命，但是由于技术落后，经营不善，很多工厂接连倒闭，大量工人失业。政府不得不设置关税壁垒来保护民族工业，却没想到国内的农业因此大受打击，没有享受到贸易保护的意大利农民，在世界市场上以平等的价格出售农产品，却要在国内高价购买工业品，这对以农业种植为生的南意大利人来说打击非常大，大批农场主纷纷破产。所以在1880到1920年期间，400多万破产的南意大利农民漂洋过海来到美国谋求生活。但是他们的观念并没有因为来到美国而改变，比如在对待子女的观点上。子女对世世代代为农的南意大利人来说，意味着更多的劳动力，也就意味着更多的财产收入；子女越多，这个家族就有越多的力量保障，也就更安全。这种“子女即财产”的观念一直被带到了美国，既然受不受教育，子女都只是财产，那么付出高昂的教育费用，就成了影响家庭整体收入的一件有风险的事。所以，他们的子女和父辈一样，文化程度都比较低。
那这一时期的意大利移民又怎么和违法犯罪活动扯上关系了呢？这就不得不说美国在1919年的一项政策，禁酒令。政府颁布禁酒令的初衷，是想让人民过一种积极的、更加理性的生活，但是对酒精的欲望，不是一纸禁令就能消除的，更何况，政府只是禁止卖酒，并没有禁止喝酒。所以，围绕酒的制造、买卖、运输黑市就应运而生，瞬间成了一个暴利行业。这个地下行业的主要控制者是谁呢？就是意大利黑手党。你想啊，既然是非法活动，有正经工作的人肯定不会做，那些在主流社会找不到位置，又想发达致富的人，才愿意冒这个风险。很多意大利移民都符合这个条件。而且，要想在这个行业做得风生水起，还必须满足几个条件，首先得有组织，单打独斗肯定不行；其次，这个组织必须非常严密；要是这个组织还懂得一些酿酒、制酒的技术，那就更好了，可以把整个产业链都控制在自己手里。而意大利黑手党正好全部满足这些条件。黑手党发源于意大利西西里岛，是岛上的地方武装，有着严密的组织架构，几个世纪以来负责保护这里人民的安全。后来，随着意大利人移民美国，黑手党也被带到了这里。意大利黑手党是一种家族式管理，他们非常重视家族忠诚，意大利黑手党有十条诫令，其中就包括“不得向家族以外的人透露家族内事务，包括妻子和儿女”这一条，可见黑手党的架构多么严密。再加上意大利一直是非常著名的葡萄酒产区，所以世代多少都懂点酒，这个也不用多说了。可以说，正是禁酒令催生了意大利黑手党在美国的崛起，也正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崛起再一次恶化了意大利移民在美国本来就不好的名声。
好，刚刚我们谈论的是美国主流社会对意大利移民群体的看法，那意大利移民群体内部，又是什么样子呢？这第二个问题，也是这本书最有信息量的部分。
由于意大利人固守自己的生活习惯，再加上美国主流社会的排斥，意大利移民越来越被边缘化，日子并不好过。在这种处境下，他们向内的凝聚力就更强，形成了自己的小社会。这个社会不像美国主流社会以为的那样充斥着混乱和暴力，反而稳定并且有序。怀特研究的意大利人聚居区科纳维尔，便是这样一个有序的小社会。这个小社会的组织形式有两种，一个是街角帮，一个是非法组织。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会一一为你分析。
作者怀特在科纳维尔有一个朋友，叫多克。多克是一名街角青年。街角青年，顾名思义，就是喜欢拉帮结伙游荡在街角的人。街角青年没上过大学，学历不高，从事的也是最普通的工作，大都是在理发店、餐馆、小卖部工作，甚至还有一部分人根本找不到工作。但他们大都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朋友，从小就在同一条街上生活，有着很密切的交往和互动，这种关系会一直从他们的少年时代维持到青年时代，甚至有人结婚以后还仍然会经常和自己伙伴们聚在一起。多克从小生活的那条街叫做诺顿街，他所在的街角帮也就叫做诺顿帮，由于做人很讲义气，花钱也比较大方，他就被默认为是诺顿帮的领袖。如果没有深入了解过意大利移民社会，你可能会以为街角帮就是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是黑社会的打手，把打架斗殴作为事业，很可能作者怀特在没有加入街角帮之前也是这样想的，是啊，文化水平低，无所事事，又有黑手党基因的意大利青年能干什么正事呢？不过真正加入街角帮以后，怀特才发现自己错了，科纳维尔的街角帮不是黑帮，他们几乎从不打架，所谓的帮只是一个正常团体而已。帮派的日常活动就是，每天下班以后，所有人在老地方汇合，去固定的餐馆吃饭，然后就是游泳，或是在大街上闲逛；每周街角帮还有一次保龄球活动，多克保龄球打得好，这也巩固了他的领袖地位。在这个被美国主流社会排斥的异国他乡，像浮萍一样游荡的意大利青年在街角帮找到了归属感和安全感，为了保护自己这个小小的避风港，帮里的每一个成员都非常讲义气，互相许诺坚决不做伤害朋友的事。
怀特很好地融入了诺顿帮的生活，他和帮派成员打成一片，越来越频繁地参加帮派的集体活动，不仅一起打保龄球，也一起去非法场所赌博。通过赌博活动，他发现了科纳维尔生活的另外一个面向，这个面向与美国主流社会的认知完全相反。就像前面提到过的，文化水平不高、价值观念不同的意大利移民总是很难融入美国社会，为了谋生，他们经常会从事非法活动以获得巨大的金钱回报，这个过程中往往会伴随着黑手党式的暴力行为，就比如在禁酒令时期从事私酒买卖。但在这本书写作的时候，赌博更加流行了。因为当时禁酒令已经解除，私酒生意赚不到什么钱了，赌博业能赚到的钱要多得多。当时的美国不像现在，赌博在很多州都是非法行业，而非法往往意味着巨大的金钱利益和血腥暴力。但是在科纳维尔，怀特却没有发现任何一起因为赌博产生的暴力事件，相反，这个非法行业运行得非常有序、稳定。控制科纳维尔赌博行业的人，我们按照他姓名的缩写，管他叫T.S.，在禁酒时期，他依靠黑手党式的暴力打败了其他竞争者，垄断了这一地区的私酒生意。禁酒令解除之后，T.S.顺势把业务转向了赌博，靠着绝佳的商业头脑，T.S.又把科纳维尔所有的赌场都收入囊中，垄断了这一地区的赌博行业，没有了竞争对象，科纳维尔的暴力现象减轻不少，再加上T.S.这个人非常有商业头脑，用运营企业的方式来管理自己的非法组织，所以在怀特1937年进入科纳维尔进行研究的时候，这个地区已经维持了10年的稳定。
这里要着重说一下T.S.领导的非法组织在科纳维尔的特殊地位。美国主流社会之所以对意大利移民印象差，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于，意大利移民总是与非法活动和非法活动引发的暴力事件有关。但是对于科纳维尔的意大利人来说，T.S.领导的非法组织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原因有这么几个。第一个就是，意大利人非常推崇赌博这项活动，他们不觉得赌博是不道德的事。他们对赌博推崇到什么程度呢？家庭主妇去商店买菜剩下的零钱都要用来下注。第二，意大利移民在美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非常难，而T.S.领导的非法活动团伙为他们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第三个原因就是，这些非法活动团伙虽然是靠着赌博、卖酒起家，但他们也投资合法企业，所以也有一定的社会地位。甚至连在合法企业里工作的年轻人都会说，“这些歹徒是你想见到的最出色的人，你去找他们，对他们说，我已经四天没吃饭了，没有地方睡觉，他们就会给你提供帮助，可是你要是去找一位企业家，向他提出请求，他马上就会把你赶出去。”这些还不是全部的原因，非法活动团体之所以社会地位这么特殊，还在于他们与政界联系紧密。赌博是非法行业，要运行下去，必须得保证警察不来找麻烦，所以他们必须得贿赂警察，维持关系。T.S.把这个非法活动团伙经营得井井有条，治安上不用警方操心，警察还有外快钱，何乐而不为？光是收买警察还不够，要想在这个行业站稳脚跟，T.S.还得和政治人物搞好关系，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控制选举，把自己支持的人通过选举送上去，当然，其中少不了钱的运作。所以你看，从警方到政界，都和非法组织有关，他们当然不希望打破利益链，维持稳定，对所有人都有好处。
这就是怀特发现的真实的意大利移民社会，在主流社会眼里，这个社会充斥着混乱和暴力，可是怀特却在这里发现了稳定和秩序，街角青年不是打架斗殴的黑社会古惑仔，他们处在社会底层，在街角帮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非法团体也不是丧心病狂的意大利黑手党，他们处在社会顶端，有序地经营非法行业，给普通的意大利移民带来了经济和政治上的保障。但问题在于，就算街角社会在1940年代的美国是成功运作的，但一个移民社区迟迟不能融入主流社会，肯定会出现问题，何况这个成功运作是由非法团体保障的。
幸运的是，经过了几十年的时间，意大利移民在美国成功实现了阶层流动，成为美国社会很重要的一部分，你熟悉的麦当娜、Lady Gaga、尼古拉斯·凯奇、史泰龙、阿尔·帕西诺等明星都是意大利移民的后裔；在政治领域，他们也越来有话语权，比如著名的纽约市前任市长朱利亚尼，就是意大利移民；在商界，福特汽车公司曾经的董事长李·艾柯卡，曾经担任曼哈顿银行副董事长的多梅尼科·斯卡利奥，都是意大利移民。主流社会对意大利移民的改观是怎么完成的呢？这就是今天要说的第三个问题。
这样圆满的结局，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美国主流社会和作为边缘群体的意大利移民共同作用的结果。
上面说过，南意大利移民因为农民出身，大都不重视教育，导致意大利青年只能从事最底层的工作以满足基本生活，这也是意大利移民迟迟难以融入美国主流社会的重要原因。但是，仍然有少部分意大利家庭看到了教育的重要性，舍得在子女的教育上下功夫。科纳维尔的另一个青年组织，意大利人俱乐部就是由大学生组织起来的。和诺顿帮凭借义气选举领袖不一样，意大利人俱乐部选举领袖的标准是学习成绩，谁学习好，谁就天然是领袖，这本书里有一个好学生叫奇克，他就脱颖而出。俱乐部平日的活动也和诺顿帮大相径庭，他们有自己的政治和社会理想，平时的活动不是演讲，就是辩论和写文章。受教育程度的不同，注定了奇克和多克，意大利人俱乐部和诺顿帮不同的命运走向。奇克大学毕业以后，凭借自己出众的能力，获得了美国共和党的青睐，开始在政治界闯荡，成功融入了美国主流社会，而多克到最后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工人。这说明，少部分意大利人，已经通过教育和自己的努力，融入了主流社会。
而剩下的那部分人呢？历史也给他们带来了机遇。1941年珍珠港事件以后，美国向日本宣战，正式加入二战，很多意大利移民及其后裔报名参军，参战这个行为，直接代表的就是爱国，这些美籍意大利人很渴望证明自己，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英勇，直接使得美国主流社会对意大利移民的印象大为改观。而且，虽然很多普通的意大利移民，就像多克，既缺少足够的发家资本，也没有很高的教育水平，但是他们却能也能在体育、娱乐和政治领域找到向上流动的渠道。
主流社会做了什么努力呢？
二战结束以后，美国就实行12年义务教育的制度，即使是不重视教育的意大利家庭也不得不把小孩送到学校接受教育。这些措施都为帮助意大利移民融入美国主流社会起了很强的助推作用。
除此以外，主流社会起到的一个很重要的作用，就是去逐步理解边缘群体。
《街角社会》这本书的出版，就是迈出了理解的第一步。之后，美国主流社会一直在这个方向上努力。1946年，杜鲁门总统下令成立民权委员会，开始调查种族关系问题。1965年，约翰逊总统又明确提出，在就业、教育等问题上，要优先考虑那些因为种族、性别和宗教受到歧视的人，确保受到主流社会排斥的边缘群体，能够在各个方面获得足够公平的机会。如今，意大利移民已经很好地融入进了美国主流社会，我们不能说这种改变是由怀特的这本书直接促成的，但是可以想象的是，如果没有像怀特这样对边缘群体有切实关怀的学者，没有主流社会对边缘群体主动理解的态度，美国“民族融合大熔炉”的称号，还要晚来很多年。
其实，外来群体难以融入主流社会这种现象，不是美国独有的现象。中国在现代化进程中，也有类似的群体，就是农民工。虽然他们不是移民，但和城市人口在教育程度、生活习惯和其他方面，也有非常大的差异。很多农民工或农村人口在进入大城市之后，起初往往也像当年的意大利移民一样聚居，高度依赖自己的亲友、同乡、同学等熟人组织。等到他们站稳脚跟后，才会逐渐从原来的群体里脱离出来，加入主流社会的运行逻辑。当然，从边缘群体慢慢融入主流社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这是一个相对贫穷、传统的社群在现代化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命运。主流社会对他们的关注，而不是排斥，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
请你注意，我说的关注，不是主流社会施与的简单的同情，更不是一次随手的转发和点赞，而是真正地理解。边缘群体，不是失败者在抱团，它有其内在的逻辑，有其内部的社会结构，边缘群体在这些社会结构运转的过程当中，同样可以获得自己的尊严。
好，今天的解读就到这里，下面为你回顾一下本书的主要内容：
首先，美国从来就不是天然的“民族大熔炉”，在历史上，主流社会和边缘群体的融合问题也曾经非常严重。
其次，这本书探讨的是意大利移民群体，由于意大利移民受教育程度低、又总是和黑手党、非法活动有关，导致在美国主流社会眼里，意大利移民形象很差。
第三，但是作者在真正卧底研究以后，发现在意大利移民街区内部，有一套与主流社会不同的秩序，这种秩序能够维持街区的稳定。
第四，作者认为，主流社会和边缘群体的融合，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理解。否则一切努力都是徒劳。
撰稿：施展工作室 讲述：成亚 脑图：摩西脑图工作室
划重点
1.由于意大利移民受教育程度低、又总是和黑手党、非法活动有关，导致在美国主流社会眼里，意大利移民形象很差。
2.但是作者在真正卧底研究以后，发现在意大利移民街区内部，有一套与主流社会不同的秩序，这种秩序能够维持街区的稳定。
3.主流社会和边缘群体的融合，最重要的一步就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