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后即弃的人》 裴鹏程解读

《用后即弃的人》| 裴鹏程解读

关于作者

本书作者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教授凯文·贝尔斯，他更知名的身份是全球最大废奴组织“解放奴隶”的创始人之一和前任会长，他还担任联合国打击人口贩卖全球计划的顾问。

关于本书

作者经调查研究后在本书中提出，奴隶制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世界上还有大约2700万人口处于被奴役状态。在当代社会，新奴隶制的重点并不是对奴隶的所有权，而是对他们的控制权。而且，新奴隶制并不是世界上一小撮坏人造成的悲剧，而是由于当今世界的一些不合理因素导致了奴隶制必然存在。

核心内容

新奴隶制在全球有哪些形式？

新奴隶制是如何形成的？

针对新奴隶制，我们每个普通人可以做什么？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要为你介绍一部社会学著作，名为《用后即弃的人：全球经济中的新奴隶制》。

听到书名中的“新奴隶制”，你可能会觉得这是一种文学修辞，形容当代人生活在巨大压力中，毕竟，奴隶制早就消亡了。不过，这本书讲的正是发生在当今世界的奴隶制。

本书作者是英国诺丁汉大学的教授凯文·贝尔斯。他更知名的身份是全球最大废奴组织“解放奴隶”的创始人之一和前任会长，他还担任联合国打击人口贩卖全球计划的顾问。贝尔斯奋斗在解放奴隶的第一线，把学术作为武器，撰写过许多关于现代奴隶制的报告、专题论文和学术书籍。今天为你介绍的这本《用后即弃的人》就是他的代表作。 

作者告诉我们，奴隶制并没有消失，只是变得更加隐蔽，世界上还有大约2700万人口处于被奴役的状态，其中既有感染艾滋病而被丢弃的妓女，也有打工还债却掉入砖窑化成灰烬的劳工，还有被当作干电池一样“用后即弃”的木炭工。除了翔实的调查报告，作者还分析了每个奴役案例背后的社会文化背景，特别是与全球经济错综复杂的联系。作者认为，在当代社会，“新奴隶制”的重点并不是对奴隶的所有权，而是对他们的控制权。而且，“新奴隶制”并不是世界上一小撮坏人造成的悲剧，而是因为，当今世界的一些不合理因素导致了奴隶制必然存在。或许，奴隶制跟每个人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下面，我们深入了解一下这本《用后即弃的人》。我们先奔赴事发现场，看看奴隶制在全球以什么形式存在。然后，我们跟随作者分析这些现象的成因。最后，我们听听作者的想法，对于“新奴隶制”，我们每个普通人可以做什么。

首先，我们来到非洲西部的毛里塔尼亚。

这个国家很特别，它正好处在非洲的“黑白分界线”上。毛里塔尼亚的北部，是北非，生活着阿拉伯人。毛里塔尼亚的南部是人们常说的“黑非洲”，生活着黑人。

作者曾在这个国家进行长期秘密调查。他发现，那种“黑”与“白”的鲜明分裂也体现在毛里塔尼亚的国内。占据统治地位的是北方的阿拉伯摩尔人，也被称为“白摩尔人”。南方生活的是落后的非裔毛里塔尼亚人。另外还有一种被称作哈拉廷人的群体，他们是奴隶，或者说曾经是奴隶。 

为什么用到“曾经”这个词呢？

其实，毛里塔尼亚多次废除过奴隶制，20世纪80年代，政府颁布法令，声明这个国家不再存在奴隶制。法律赋予了奴隶所谓的“自由”，但事实是，国家只开了一张空头支票。

书中有这样一段文字：“毛里塔尼亚的今天没有奴隶制，然而目之所及，在每一个街道的角落和商店，在每一个田野和牧场，你都能够见到奴隶。他们在清洁打扫，在做饭、照顾孩子，他们在建造房子、放养羊群，他们在汲水、搬砖，所有重活、脏活都由他们完成。” 

奴隶制被废除后的社会，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强大惯性。作者提到，在传统社会，任何一个奴隶都是这个家庭男性成员的财产。既然是财产，那就可以被继承或者被卖掉。关于奴隶的价格，女性奴隶要高于男性奴隶，因为奴隶不会组成正常的家庭，这样的话，女性奴隶生育后，小孩儿会跟着妈妈生活。对于奴隶主来说，买女性奴隶相当于“买一赠一”，自然更划算。

作者采访了一位叫萨勒玛的奴隶，她被采访的时候已经摆脱了奴隶制。萨勒玛回忆说：“我生下来就是个奴隶。我的父母、祖父母都是同一个家庭的奴隶。当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我就开始接替我妈妈的工作，照顾家里男主人的首任妻子和她的15个孩子。每天早上5点，我必须为他们准备早餐。我得先去汲水，取木柴生火。我们生活在沙漠地区，水井离得很远，因此我经常需要走很远的路。我需要准备所有人的食物，为他们洗衣服并照顾所有的孩子。哪怕我自己的孩子受了伤，或有危险，我也不敢去帮他，因为我不得不首先照顾主人的孩子。如果不这样，他们就会打我。我经常被他们拿着木棍或皮带打。”

你看，1980年的法律废除了奴隶制，但只是废除了所有制，奴隶不再是奴隶主的财产，不过双方的实际关系并没有变化，奴隶照样给主人干活，主人照样不给奴隶付钱，也不提供任何社会保障。

为什么奴隶不去另谋出路呢？

在作者看来，在那个奴隶制无处不在的社会，一个奴隶离开他的主人家几乎没有任何希望找到工作。因为家家都有奴隶，这个社会并不需要雇佣这种现代制度。 

既然这样，为什么奴隶不走远一点，到更远的地方寻找出路呢？

或许你已经猜到了原因。被解放的奴隶，他们是奴隶的后代，前半生一直都以奴隶的状态生活着。原本，他们过着一成不变的日子，有一天突然被通知，“你自由了。”尴尬的是，他们并不具备“自由”的能力，他们没有受过教育，没有私人财产，离开熟悉的环境，他们将无法生存。 正如书中所说，“或许多数奴隶们比奴隶主更需要奴隶制。” 

作者把毛里塔尼亚存在的这种新型奴隶制现象，称作“财产奴隶制”。这是最接近旧奴隶制的形式。当一个人被俘虏，当一个人被贩卖，当一个人很不幸一出生就是奴隶的孩子，它就会落入“财产奴隶制”状态，被某个奴隶主所有，成为对方的财产。同样，他的孩子通常也会被视作财产而被奴隶主贩卖。作者特别提到，这些作为财产的奴隶，有的时候可能并不是生活必需的，而是一种炫耀性的消费品。这种极端落后、不人道的现象，常见于非洲北部、西部和一些阿拉伯国家，在作者所说的“新奴隶制”中，占比很小。 

世界上最常见的奴隶制形式，是“债务质役”。简单说，就是由于还不了债，所以沦为奴隶。这种现象在南亚最常见。

书中举了巴基斯坦砖窑的例子。在巴基斯坦，一些农民失去了土地，为了谋生，他们会向有钱的砖窑主借钱。为了偿还债务，他们会举家为砖窑主打工。如果砖窑主同意雇用，会预支一笔钱来安置他们，造一所简陋的房子，准备一些生产工具，并购买一些食物。听起来，生活条件并不好，但很有吸引力。那些来砖窑工作的人当中，很多是无家可归的难民，有房子可以避雨，有水能解渴，有燃料取暖，这已经是求之不得的生活了。

接受了预付款后，这个家庭就要开始工作了，直到还清债务为止。什么叫“还清”呢？这里有很大的灰色地带。工作是计件收费的，一个家庭能做的砖越多，他们就越能尽快还清债务。但大多数人是文盲，不识数，这个时候计数的工作就落在经理手里。经理会故意少算一点，并扣除一个固定百分比作为“损坏”，就说砖块里有一定的残次品，所以得多生产一些才算数。除了当面克扣，经理还会在背地里再次修改数据。

清点砖块的时候，经理往少了算，但记录这家人债务的时候，总要夸张一番。而且，劳工家庭免不了再借一些钱购买食物，经理也会在账目上动手脚。另外，经理还会计入一些杂七杂八的债务，比如浪费原料要扣钱，烧砖需要燃料也要扣钱，运输成品、缴纳税收，这都要扣钱。结果是不管这个家庭多么努力，债务都永远无法还清。

你看，在这个时候，砖窑主的目的，其实是把劳动力束缚在砖窑里，为自己所用。显然，这就是奴隶制，一种显而易见的压迫。 

在具体生产过程中，压迫展现得更加淋漓尽致。为了尽快还清债务，孩子们必须工作。作者认识了为砖窑主工作的马斯赫一家。马斯赫有两个男孩，一个11岁，一个9岁，另外还有个6岁的女孩。孩子们要负责和泥浆，父母负责制成砖块。

如果孩子大一点，可能会和搬运工一起工作。他们要把生砖从坑里搬到窑里，或者在窑里帮忙垒砖。这个工作很专业，如果砖块堆放得不对，窑就会坍塌。烧砖的时候，还要把煤运到窑顶，然后放进火孔里。这里的温度远超过130摄氏度，如果顶部的砖块坍塌，窑顶的人就会掉进窑里面。窑里面的温度超过1500摄氏度，掉进去的人会被立刻烧化。

面对这样的危险，不少家庭也想逃走。但当砖窑主觉察到一个家庭试图逃跑，他们的孩子就会被劫持，被强行锁在主人或其亲戚家里，沦为奴隶，以迫使家人留下来。

把孩子当作抵押物还不是最糟糕的地方。如果一家之中的父亲死了，债务并不会结束，债务会流转到妻子和儿子身上。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孩可能要背负多年，甚至一生的债务。他被束缚在砖窑里，永不停歇地和泥、制造生砖。作者强调，在这种“债务质役”的情况中，债务继承是核心因素。 

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无法摆脱的奴役呢？

答案可能是种姓制度对现代南亚社会的毒害。种姓制度在南亚绵延几千年。以前，我们提到这种制度，想到的是南亚社会有若干个等级，等级之间壁垒森严。而这本书带着我们进一步思考。其实，种姓制度反映了南亚的社会生态。传统的南亚社会是一套权力系统，权力地位从上到下递减，看起来这是压迫，同时也是一种人人需要的关系网。在巴基斯坦，一个人要想活得好，就要想办法依附到这个权力系统里权力最大的那个人。从整个社会来说，不同种姓的人嵌入权力系统，各守本分；从一个家族来看，这种权力结构仍然存在。巴基斯坦人很重视血缘，传统的巴基斯坦人总是记得自己家族的所有人，甚至是舅姥爷、表兄妹。因为，只有知道自己的关系网里，谁是最有权力的，才能去依附他，才能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

介绍了南亚文化中对权力的依附传统，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负债的家庭，明明知道上一笔钱还没还完，却又找同一位砖窑主借钱；为什么他们的工作成果被克扣，却并不计较；为什么他们的生活、工作那么艰苦、那么危险，他们却并不会坚定地逃跑；为什么他们坦然接受，这一代人的债务和痛苦，应该由下一代人承担。 

以南亚次大陆为代表的“债务质役”，是目前世界上最常见的奴隶制形式。这种奴隶制往往受到社会传统的影响。

除此以外，作者还介绍了第三种奴隶制，这种奴隶制披着现代文明的外衣，实际上却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这就是“契约奴隶制”。

先来听一段独白，这段独白中会出现两个主要人物，一个是独白者本人，他叫雷纳尔多，是个巴西人。另一位被称作“格托”，是巴西一位负责招募劳工的人。独白如下：

我父母住在一个非常干燥的农村地区，我长大后在那里没找到工作，那个地方根本就没有工作机会。所以我决定去城市。我到了圣保罗，发现情况更糟；没有工作，一切都很昂贵，而且这个地方很危险！于是，我去了米纳斯吉拉斯，我听人说那里有工作。一天，一个格托来这里招募工人去马托格罗索工作，他承诺我们每天都能得到良好的食物和优厚的工资。每个月他的车可以载大家回到米纳斯吉拉斯，去看望家人，并给家里带钱。他甚至给其中一些人钱，让他们离家之前给家人。工人很轻松地填满了整个车厢，我们一路向西。沿途停车补充能量的时候，格托会跟我们说：“去咖啡厅尽情地吃吧，我付钱！”由于我们都饿了很长时间了，你可以想象我们会是怎么个吃法！到了马托格罗索后，我们又走了很远的路，来到一个环境极差的营地。营地周围是荷枪实弹的守卫。然后格托告诉我们：“你们每个人都欠了我很多钱：旅程的花费、你们吃的所有食物、我给你让你给家里人的钱，所以根本不要想着离开这里。” 

好，雷纳尔多签署了契约、背负了债务，在一个陌生的营地，面对荷枪实弹的守卫。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等待雷纳尔多的是没日没夜的工作，准确说是生产木炭。

“格托”在当地语言中是“猫”的意思。你可以想象一个画面，在黑漆漆的晚上，一只猫在夜色中感受身边的风吹草动，观察搜捕猎物。巴西的格托们正是这样一群狡猾、阴险的人。他们除了擅长花言巧语捕获“猎物”外，还特别喜欢远程招聘。远程招聘有很大优势，可以最大限度地打法律的擦边球。工人们远离家乡，远离能够帮助他们的朋友和家人。即使逃脱营地，他们也身无分文，没钱支付回去的路费。如果他们真的逃离了营地，当地人也会厌恶他们，因为他们是外地人。而且，他们的劳动卡和身份证被没收了。没有劳动卡，他们就不能工作。没有身份证，他们就会被警察作为游民或犯罪嫌疑人逮捕。有法律组织救助他们吗？由于他们没有在新的工作场所登记，政府劳动监察员和工会组织不知道他们的存在。

木炭营地就是一个屏蔽法律的独立世界，在这里，格托拥有完全的控制权。那格托的目的是什么呢？是像南亚的砖窑主一样，把劳动力据为己有，变成奴隶吗？并不是。作者提到，格托和他们的老板不想拥有这些工人，只是想尽可能地从他们身上挤出更多的价值。所以，一些经验丰富的格托把工人骗来后，还会继续给他们洗脑，不断承诺更高的工资以及更多的食物和优待，通过希望来抵消工人的恐惧，最终把他们变成奴隶锁定在工作上。

所以，可怕的一幕出现了。作者后来采访了木炭营地的雷纳尔多。问他：你在这里待了三个月，却没有得到任何像样的报酬，你为什么留下来？你为什么不直接离开？

雷纳尔多是这样回答的：“我不能就这样停止工作，然后跑掉。我必须得跟格托讲清情况，看看我是否能还清债务。一个人必须还清债务，这是正确的离开方式。还清债务非常必要，所以我得继续干下去。如果我不这么做，明天或以后我需要工作的时候，我如果去其他地方，格托就会放话：‘这个人为我工作，没有还清债务。’那样，我就永远找不到工作。今天，我不能离开，因为我的债务；我不得不做奴隶的工作。”

你看，雷纳尔多很清楚自己处在一种被奴役的状态，但他仍然抱有幻想。欠债还钱是个好的传统。但这个好的传统被坏人利用，加上契约的外衣，形成了一种枷锁。

雷纳尔多的案例正是作者所说的“契约奴隶制”。在这种奴隶制下，奴役被隐藏在现代劳动关系中。契约总会给人一种公平、开放、守法的感觉。因此，契约常常被用作诱饵，把人骗进奴隶制之中。即使被提起法律问题，契约也可以被拿出来作为挡箭牌。

作者提到，在巴西、东南亚，这种现象大量存在。所谓的“契约工人”，本质上就是奴隶，他们被暴力所威胁，没有自由，辛苦劳动但最终一无所得。

作者采访了多位木炭工人。他们被债务束缚着，少则三个月，多到两年。或许这点时间跟前面提到“财产奴隶制”“债务质役”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但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如果奴隶被奴隶主当作财产，奴隶主在差使他们的时候，心里多少都会有点度，避免财产受损。而一旦奴隶被当作易耗品，奴隶主就不再考虑永久保存的问题，而是尽快榨干。作者发现，在巴西的木炭营地里，大多数工人在经历几个月的高强度工作后，都落下一身病。当格托们看到后，就会像扔掉耗尽电量的干电池一样，弃旧换新，也就是骗来新员工接替前一批劳工的工作。 

到这儿，我们已经跟随作者了解了，当今世界上仍然存在的三种奴隶形式：第一种是“财产奴隶制”，这是最接近旧奴隶制的形式，存在于非洲极度落后的地区。虽然现在“奴隶制”已经不再合法，但传统奴隶制的惯性，会让解放的奴隶们仍然选择继续做以前的工作。第二种是“债务质役”，在南亚落后地区比较常见，它最大的特点是，因债务而产生，而且这种债务会代代相传。第三种是刚才介绍的“契约奴隶制”，在低端工业逐步发展的南美、东南亚，一些雇主会披着合法“契约”的外衣，做着压榨劳工身心的非法勾当。

你可能还有疑惑，作者提到了各种各样的案例，有的案例确实跟我们印象中的奴隶制很像，但有的案例或许有更合适的表述，比如，“债务质役”和“契约奴隶制”或许表述为侵犯人权的强制劳动更准确一些。为什么作者都用“新奴隶制”这个词来笼统概括呢？

我们需要重新认识一下，奴隶制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作者在本书第一章就提到，我们在理解奴隶制的时候，会特别强调“所有权”。传统的奴隶制往往意味着，一个人合法地拥有另一个人，奴隶是奴隶主的合法财产。例如，古代战争中被擒获的战俘，以及被掠夺的人口、近代美洲种植园的黑人奴隶，都属于这种传统的奴隶制。

但作者认为，奴隶制的本质并不是所有权，而是可怕的控制权。在现代社会，奴隶制在全世界绝大多数地区都不被法律允许，但这并不意味着不存在事实上的奴役关系了。因为，所有权没有了，但可怕的控制权仍然在。前面提到的，巴基斯坦砖窑的案例、巴西木炭营地的案例，正是这样。控制权才是奴隶制的共同本质。

既然奴隶制的核心特征是控制权，那作者所谓的“新奴隶制”有什么独特之处呢？

作者是这样概括“新奴隶制”的：现代社会中，为达到经济剥削的目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完全控制。

巴基斯坦的砖窑主和巴西的格托们，并没有劳工的人身所有权，却牢牢地掌握着控制权。这种控制权可能是来自当地传统文化，也有可能披着现代制度的外衣。现代奴隶制通过使用聪明的律师和法律的烟幕弹，将自己隐藏在多种面具之后，但只要剥开谎言，便会发现劳动的人，之所以勤奋地劳动，并不是因为心中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向往，而只是因为恐惧眼前的暴力。

作者特别强调，对于奴隶主来说，没有了奴隶的所有权，反而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因为他们握有奴隶的控制权，可以榨取奴隶的经济价值，但并不需要为他们负责。他们会用最短的时间，最大限度地从劳工身上榨取劳动价值，榨干就赶走旧的，再换新的，本书题目“用后即弃的人”，描述的正是这种现象。 

我们需要进一步追问，现代社会快速发展，为什么这种落后的、非人道的现象仍然存在呢？

作者告诉我们，“新奴隶制”的存在，并不是因为有一小撮像“格托”那样险恶的坏人，而是全球经济发展带来的必然后果。

简单说，现代奴隶制的出现有三个要素。

首先是人口增长。一方面，人口以爆炸式速度增长，但另一方面，就业机会和教育保障不完善，这造成全世界出现数以百万计的穷人和弱势群体。

其次是迅猛的经济变革，世界上很多地区的经济生态是很脆弱的，那里的人们可能只是靠种地、放牧，或是采集食物来维持生活。但当这个社会接入到全球化系统中，脆弱的经济就会遭到冲击，农民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生活，只能慌乱盲目地寻找工作机会，维持生计。这给砖窑主以及格托那类人的出现创造了机会。

在这样的背景下，如果一个社会治理水平高，经济或许能继续发展。可惜的是，许多国家在经济变革过程中，出现了暴力和腐败。传统的社会关系被打破了，人们无法按照以前的模式生活，但新的社会秩序没有建立，现代化创造的财富和机会被少数人掌握，但大多数底层的人却非常茫然、恐慌。为了在剧变的时代活下去，不慎落入了既得利益者的圈套。作者做了一项统计，目前，全球仍然有2700万人在这样的“新奴隶制”的压制之下。2700万是什么概念呢？如果这2700万人组成一个国家，这个国家的人数将排进世界前50名，超过世界五分之四的国家或地区的人口。 

最后，不得不思考一个问题，我们应该如何应对这种“新奴隶制”呢？

作者提出了自己鲜明的主张，除了了解“新奴隶制”、并大胆地同现存奴隶制直接对抗外，还应该打断奴隶制的利益链条。书中有这样一段话：“奴隶也间接地触碰到你的生活。他们为建造工厂烧制砖块，这个工厂制造了你看的电视。在巴西，奴隶制作用于炼钢的木炭，炼出的钢做成你车里的弹簧或除草机上的刀片……巴基斯坦的奴隶可能制造了你穿的鞋子和脚踩的地毯。加勒比地区的奴隶可能将糖放进你的厨房，把玩具送到你孩子手上。在印度，他们可能缝制你背上的衬衫，打磨你手上的戒指。他们自身一无所获。”我们可以在这段文字中读出作者对全球化的担忧。似乎我们每个人都是“新奴隶制”的帮凶，似乎每个人都要对全球化保持谨慎，才能终结“新奴隶制”。

或许，我们并不应该偏信作者的观点。作者所谓的“新奴隶制”是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而“全球化”是个更复杂的问题，目前的状况是各种因素共同加持下的结果。

解决“新奴隶制”问题，应该是个过程，而不是一个事件。一刀切式的反对或保持过度谨慎，未必是个好的选项。

但我们仍然要肯定作者的成就。作者发现了“新奴隶制”这个现象，并洞察了它的本质，“新奴隶制”不在于拥有奴隶，而是控制他们，其中有极高的利润。这种现象带来的可怕后果是，一些人会为了赚钱，把另一群人变成“用后即弃的人”。 

正因为有作者这样的有识之士，现代奴隶制被更多的人关注到。这本书是在1999年出版的，二十多年来不断再版，部分内容甚至被改编为电影《奴隶制：全球调查》。无论是书还是电影，不仅引发人们对奴隶制的关注，而且直接或间接地推动了政府或国际机构的实际行动。作者提到，2000年底，美国通过了《人口贩卖受害者保护法案》。联合国也制定了一项打击人口贩卖的协议，并在2003年成为国际公法。 

作者在本书的“尾声”中提到，《用后即弃的人》这本书获得的版税都将会用于资助反奴隶制运动。当你了解到这本书，并听完这本书，其实已经在与本书作者并肩作战了。

好，以上就是这本书的精华内容。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部文稿和脑图。你还可以点击“红包分享”按钮，把这本书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1. “解决新奴隶制”问题，应该是个过程，而不是一个事件。

2. “新奴隶制”不在于拥有奴隶，而是控制他们榨干利润。这种现象带来的可怕后果是，一些人会为了赚钱，把另一群人变成“用后即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