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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美役》 于理解读

《服美役》|于理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我是于理。今天我要为你解读的书叫《服美役》,出版于2024年2月。这本书的作者叫毛拉·甘奇塔诺。她是一位意大利哲学家、专栏作家,2022年,她凭借《服美役》这本书获得了意大利“国家女作家文学奖”。

这本书的中文版出版以来,也受到了不少关注,一个原因就是它巧妙的中文译名。“服美役”这个词是这两年在互联网上流行起来的一个热词,它的意思是,因为维持美貌是一件需要花费不少时间、金钱和精力的事,所以费力让自己保持美丽和精致,就像是在服一种劳役,故称“服美役”。

很多女性应该都有过这样的感受,那就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在变美这件事上花多少钱、下多少功夫。比如化妆,基本步骤就有遮瑕、粉底、散粉、阴影、眼影、睫毛、腮红、口红等等,是一套需要看各种美妆教程,钻研化妆技术,并加之不断的练习,才能熟练掌握的技术。出门前要想化一个精致的全妆,起码半小时起。化妆之外,还有每天早晚都要做的基础护肤,水乳精华面霜面膜,一样都不能少。怎么挑选适合自己的护肤产品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得先弄清楚自己是干皮油皮还是混合皮,然后再翻阅无数篇测评安利帖,在浩如烟海的护肤品牌和产品线里挑选出适合自己的产品。除了化妆和护肤,一个追求美丽的女人还得健身减肥、搭配服装、理发护发,再定期做做医美,做做脱毛。这么听下来,把“变美”比做一种“劳役”,虽然有夸张的成分,但是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挺形象的比喻。

虽然“服美役”这个词是个新词,但它所指向的讨论,对我们来说其实已经不算新鲜了,它本身就是网络上一个比较热门的女性主义话题。再往前捯,早在1991年的时候,记者娜奥米·沃尔夫就在《美的神话》一书中写下:“现在的女性被暴露在大量理想中的美女形象面前,那些美女往往是神话般的存在,她们进行参照比之不及。”电视、广告、杂志、社交网络中展现的女性形象、时装店里的服装尺码、家人朋友对你身材和外貌的评价,以及一切与美的理念相关的东西,都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人们的自我认知和生活选择。这本书,讲的就是“美”如何作为一种工具,用来控制人的身体、思想和生活。这种控制在女性身上尤其明显,对男性来说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相似。

可见,这是一本批判意味比较强的书。不过,在解读这本书之前,我们要先强调一点:并不是说化妆护肤、运动塑形就是服美役,它也可以是一种主动取悦自己的方式。每个人都希望自己是美的、受欢迎的。我们不想被迫“服美役”,但也不要因为自己打扮得太精致而感到不好意思,落入另一个“精致羞耻”的陷阱。问题的关键在于选择权,我要有为了取悦自己而追求美的权利,也要有不会因为外貌而受人非议或者丢掉工作的权利,不会因为素颜出门就想要戴上口罩,也不会因为眼下多了两条细纹而恐慌焦虑。

这本书对“服美役”这个话题做了很全面的讨论,如果正在听这本听书的你是一位女性,并且苦于“服美役”的话,那么读这本书其实是一个有点愉悦的过程,就像是借了一张好嘴,把那些让你感到苦恼的“美”的标准骂了一遍。如果你是一位男性,那么听完这本书后,一方面,你会更理解女性追求美时背后的挣扎与苦恼,抱有更多的同理心;另一方面,并不只是女性在“服美役”,男性也有了“服美役”的趋势,所以这本书也值得你听一听。

在接下来的解读中,我们会讨论为什么说“美”成了一种现代宗教、一种标准尺码、一种伤害自己的执念。在最后,我们也会讨论,如何冲破名为美的牢笼。

好,下面我们就正式进入这本书。

《美的神话》作者娜奥米认为,关于美的现代标准是在1830年左右出现的。当时,商业、贸易、旅游业诞生,邮政服务开始普及,新的摄影技术、印刷技术也传播开来,通过明信片、时尚杂志和各种小册子,“美丽”的女性形象开始大范围传播,人们前所未有地看到了巨量关于身体的影像,一种“标准的”女性之美逐渐被勾勒了出来。到了20世纪,电影甚至会教女人怎么走路、怎么摆姿势、怎么和男人打交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该做哪种女人、不该做哪种女人。所有的广告也都在吆喝着,只要购买他们的产品,你就可以让自己变得更美。有了摄影和广告,消费社会就能以病毒般的速度告诉人们,你要拥有哪些东西,你要成为什么样子。美不再是一种特质,而是一个凭借努力、锻炼身体和自我控制可以达成的目标。

作者在书的开头,用了一个虽然有点夸张,但不失形象的比喻:美是一种现代宗教,而不够美是原罪。几乎每个女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有了这种念头:假如我更瘦、学会了化妆、穿更漂亮的衣服,我就会感到幸福,我的人生也会轻松很多。有一句很出名的话:“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作为一名女性,我很长时间以来,也都觉得这句话没错,而忽略了它背后的问题。如果我的身材不够好,如果我脸上毛孔粗大,如果我的牙不够白,那一定是因为我懒惰,我是个罪人。

不过,市场可以“拯救我”。作者指出,美容产品就像是“赎罪券”,护肤像是一场舒缓和净化的仪式,帮你深层清洁,去除死细胞、角质和黑头。当一名女性走进美容院时,工作人员会先给她做一大堆检查,用一个高清且巨大的屏幕向她展示她脸上的所有瑕疵,其中有一些可能她平时自己照镜子时都很难发现,然后再给她提供一套解决方案。很多女性都有这种体验:身体的某个部位,过去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却突然变成了思考、反思和研究的对象。可能是同事突然对她说了一句,“你黑眼圈有点重”,也可能是美容院的工作人员提了一嘴,“你额头上毛发有点多”。于是,这件事就正式成了她的烦恼,她开始仔细地观察起自己,并在网上花上好几个小时搜索解决方案,然后花钱购买一些产品,或者去做医美治疗。

绝大多数女性都对自己的脸庞和身体有各种不满意的地方,你一定也见过这样的女孩,哪怕她只有八九十斤,也依然觉得自己需要减肥。在美的宗教里,认为自己很美、不需要再减肥或者改进,意味着虚荣和自负。但如果一位女性对美太渴望,对身材的缺陷太在意,那这又会成为一种弱点。因为你应该学会无视别人对你说的话,如果对你外貌或身材的评价影响了你,那说明你的内心还不够强大。这样,女性开始感到双倍的自责:我既不够美,内心也不够强大。

对于女性来说,如今连衰老都被赋予了“美丽”的任务。早些年,还有一句流行的俗语:“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因为这句话的性别歧视意味太过明显,如今很少有人再这么说了。随着时代的发展和女性意识的进步,我们希望能把“衰老”看作一个正常的过程。好莱坞明星倡导的“银发时代运动”也打破了人们对老年女性的刻板印象。2020年春天,六十多岁的美国女演员安迪·麦克道尔决定不再染发,让头发呈现自然的灰白色。而在此前超过三十五年的时间里,她一直是欧莱雅染发剂的全球代言人。像麦克道尔一样支持优雅变老理念的女明星也越来越多。

变老不再是旧日的禁忌,长出白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那么人们就必须懂得如何变老。你必须有尊严、有风度地、优雅地老去。等你到了五六十岁的时候,还得证明自己只是开启了一个人生的新阶段,你要重新发现自我,重新开始,展示出生命力和快乐,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新的义务呢?

我们要说的第二个和美有关的问题是:美是一种标准的尺码。

美和胖瘦有关。不论是男性还是女性,只要你在人生中有过那么一段略微发福的时期,你应该都收到过关于身材的负面评价,可能是来自家人,也可能是来自朋友。如果你的身体在家庭中还没有受到评判,那么社会对你身体的凝视就还没那么紧迫。但是,这种关于身材的凝视无处不在,难以消除。

很多研究人员都研究过对肥胖者的污名化。美国威廉姆斯学院就曾主导过一项研究,对一组3—5岁的儿童进行了体型成见测试,他们给受试者讲述了一些关于儿童行为不当的故事,然后让孩子们从各种不同身材的儿童照片里选出他们心目中的坏孩子。研究表明,哪怕是对于非常年幼的儿童,也已经存在肥胖是不好的观点,肥胖者更有可能做出暴力和粗鲁的举动。孩子们听着来自家人、电视节目里有关肥胖的负面言论,自然会对肥胖产生同样的看法。

肥胖者在社会上获得的机会也更少。在20世纪90年代的一项研究中,320名人力资源管理者被要求通过视频评估一些人,候选人实际上都是演员。在第一个视频中,他们穿戴上假肢,化妆成很胖的样子,发表演讲。在第二个视频中,他们表现的是自己正常的体型。两段视频里,讲话的内容、气质和语调都是一样的,但结果显示,管理者们对超重的候选人有很大的偏见,特别是超重的女性。

有一种很普遍的观点,那就是身材羞辱会促使一个人减肥,照顾好自己。如果你的父母总是批评你的身材,他们多半会觉得,他们的批评能激励你去减肥。但越来越多的研究指出,针对身体的羞辱和由此带来的耻感,不仅不能促使一个人多运动,还会起到反效果。那些遭受身材羞辱的人更倾向于暴饮暴食,也更不想运动。情绪上的痛苦和犯错的感觉不会让人想要变得更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外表感到羞耻,是一种毒害性的教育。

检验你的身材是否符合标准的最快速的方法,就是去服装店里试衣服。当我们试穿一件衣服时,一旦意识到它不合身,就会立刻认为是自己错了,自己的身材不够好。但事实上,服装的尺码也是一项晚近的发明。在18世纪中叶之前,大多数衣服都是由裁缝或者自己制作的。那个时候,成衣仅限于水手制服、男士皮裤、军官制服和士兵制服。所谓成衣,就是和定制相对的,按照一定规格、号型标准批量生产的成品衣服,今天我们平时穿的都是成衣。不过,随着工业革命的推进、纺织品生产、机器的发展、生产和流水线的组装,人们可以大规模制作成衣,一套和身材尺寸挂钩的分类系统就建立起来了。

最开始,成衣的尺码还可以根据身材进行修改和定制,改动的费用也是包含在价格里的。后来,每家制造商都建立了自己的尺码系统。到了1888年底,大型百货公司奥尔特曼的产品目录里,已经只剩下适合“正常体型”女性的衣服了。在19世纪末,西尔斯连锁百货公司的产品销售目录提供的女性尺码有39种,到了1966年,同样是西尔斯百货,尺码只剩20种了。这还算是比较多的,其他百货公司,比如杰西潘尼连锁百货公司只有7种不同的服装尺码。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因为人们意识到,修改尺码意味着巨大的生产成本,以及库存囤积的风险。成衣尺寸越少,生产起来越方便,所以有必要开发一些尺码,让它尽可能地适合更多的客户。后来,大型卖场也不再提供改制衣物的服务。时尚周期必须快速、实用、标准化地运转,特别是快时尚行业。于是,在19世纪时,挑一件成衣并根据自己的身材改制是一件常规操作,而到了今天,多数情况下,女性只能在S、M、L里做选择。

有趣的是,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服装业流行过一阵虚荣尺码,他们会把服装的尺码写小,来满足顾客的虚荣心。比如,现在70厘米的腰围对应的尺码是44,而在当时它对应的是42。时尚行业把标签上的数字改小,女性顾客穿上了比平时码数更小的衣服,这满足了她们的虚荣心,于是她们会在这买更多衣服。

而到了今天,事情又不一样了。2023年的时候,互联网上掀起过一阵关于女装尺码的讨论。先是某女装品牌大火,它只有一个苛刻的尺码,于是能把自己塞进这个品牌的衣服,成了一种身材火辣的“证明”,这一度引发了强烈的身材焦虑。许多网店出于节约成本等考虑,也开始把女装越做越小,平时能穿S码女装的人,可能连某家网店的L码都穿不上。还有很多女孩转而投向男装店铺,因为她们发现,男装如此宽松、舒适,裤子也有很多方便装东西的口袋,不会像女装一样为了展现身材曲线做很少的口袋或者不做口袋。有人对比过男女装店铺里的卫裤尺码,女装一般只有三四个尺码,而男款尺码的分类更多。男装不仅舒适,尺码选择也多,也怪不得有许多女性更愿意去买男款。

1997年,有研究者提出了“客体化理论”,相对于男性身体而言,女性身体经受评判和观察的程度更深,而且女性的身体被视为客体。意思是说,女人很容易先被视为性对象,而不是有思想、有感情、有欲望的人。如果一个人不断收到来自周围的信号,说她是一件物品,那么她就会以同样的方式看待自己、审视自己,也用同样的方式感知自己,从客体化发展到自我客体化。

自我客体化,指的是从第三人称视角来看待自我、评价自我。这个过程会让女性习惯性地监控自己的身体,引发对自己的耻感和厌恶感,导致陷入焦虑和对外表的负面情绪,对心理健康产生影响。

根据肯特州立大学的研究,女性越是将其自我客体化,就越是难以认识到身体内部的情况,比如情绪、饥饿和饱腹感,造成的消极影响有饮食失调、抑郁等。自我客体化还会减少心流体验。心流体验,是一种彻底沉浸在自己所做的事情之中的感觉,但如果你总是从外部观察自己,就难以充分地生活在自己的生命体验中。“我看起来是美的吗”会成为一种持续的干扰,让人难以拥有心流体验。

有研究者曾经做过一项实验,实验的目的是诱导受试者将其自我客体化,来探究自我客体化对一个人的情绪、认知、饮食行为等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在实验中,参与者被分进了不同的小组,他们被要求在更衣室里对着一面全身镜穿上泳衣或毛衣,之后,他们需要完成一项食物测试和一项数学测试。实验发现,和对照组相比,穿泳衣的女性在食物测试中表现出了不适,在数学测试中表现得也不好。接受测试反应能力的特鲁普测试时,她们也表现不佳。这可能是因为她们的一部分认知资源被用于监控身体了,她们还处在自我客体化的过程中。

有研究者曾在意大利选取了113名男性和119名女性进行自我客体化的研究。他们的年龄都在20—23岁之间。研究者为每个参与者计算出了两个分数,一个是身体监控的程度,一个是耻感程度。最终结果显示,女性的得分都显著高于男性,但男性中也出现了类似的结果,他们也存在某种自我客体化和自我监控的倾向,区别在于,在男性的身上没有观察到耻感。媒体里呈现出的男性形象也影响到了他们对自己外表的看法。男人不该显得瘦弱,而是应该强壮、肌肉发达、充满活力。男性开始出现反向厌食症,觉得自己太瘦,于是开始过分地增肌,强迫性地运动,使用兴奋剂产品,过度控制饮食。阳刚的、文明的男性还得拥有光滑的皮肤和浓密的头发。男性也开始逐渐受到关于“美”的话语的影响。

一位叫朱莉娅·布拉希的意大利作家曾谈到,每次穿脱衣服、经过镜子或者准备出门时,她一定会检查自己的小腹,从侧面观察它有多凸出:“我根据观察的结果决定吃多少、吃什么。如果这看起来像是饮食失调的症状,那是因为这就是饮食失调。如果看起来不像,那是因为这些行为已经完全被正常化了。我们所有女性,每一天都在观察自己。”当女性自我客体化之后,美的职责就像长在身体里的一个监控器,会让你不断保持警觉。

那么,那些模特、演员,那些脸蛋和身材在我们眼里都已经非常完美的女性,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吗?

1991年出生,在Instagram上拥有2900万粉丝的著名模特埃米莉·拉塔伊科夫斯基撰写了一部回忆录《我的身体》。通过这本书,我们能一窥一名绝对符合审美标准的女性,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从青春期开始,拉塔伊科夫斯基就有很多困惑:她是否该引起男性的欲望?她应该害怕吗?她应该对此感到羞愧吗?她应该迎合那些关于美的刻板印象,还是应该表明它有多让人感到压抑?同时,她也意识到,她“拥有一种可消耗的商品,整个世界都非常重视它的价值”。这个商品就是她的身体。也许她所掌握的这种商品也能形成一种权力?但她真的是那个掌握选择权的人吗?拉塔伊科夫斯基在书里明确表示,她凭借自己的身体,在一个由男性构建的资本主义世界里获得了好处。但这样的权力并不握在她手中,它是一种从男性手中借来的权力,并不真正属于她自己。

以性感闻名的美国演员黛米·摩尔在她2019年出版的传记《内幕》里写到,直到50岁之后,她才能和自己的身体和平相处。她终于不再节食,不再折磨身体。很年轻的时候,黛米·摩尔就做了模特,获得了经济独立,但同时,这个职业也摧毁了她的自尊心,让她觉得美貌是她自己唯一的价值、唯一的美德。她说,只要站到体重秤上,就能毁掉她一整天的心情。对自己身体的关注是一种永不停歇的折磨,她甚至给冰箱上了一把锁,避免自己在半夜贪吃。一个表面上健康、快乐、成功的女人,背地里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吃东西。她说,直到最近几年,她才终于从惩罚性的训练计划和必须挨饿的想法中解脱出来。

我们有一种常见的偏见,那些拥有美貌的女性的人生能过得无比轻松。但美国心理学家马丁·塞利格曼和埃德·迪纳发现,美和快乐之间的相关性非常微弱。快乐的人之所以快乐,不是因为他们比别人更美、更英俊 ,或者做了更多的运动,而是因为他们有一套正常的情绪系统,能对生活中的事做出适当的反应。

当美成为一种执念后,它经常会导向整形手术。2016年的统计数据表明,在全球范围内,85%—90%的整形手术都是女性做的。此外,接受整形治疗者的年龄门槛在不断降低。根据意大利美容医学会的数据,有将近一半的意大利青少年希望借助整形手术改善外貌,原因是他们希望不用借助美颜滤镜也能获得完美的自拍效果。

新冠疫情更是让整形手术数量激增,2021年,整形需求比2019年增加了67%,比2020年增加了130%。这可能是因为视频通话变得频繁,人们要在屏幕上展示自己的脸,而屏幕又会让人们看到自己从未发现的一系列“缺陷”。在这,我们不得不谈到社交媒体对我们的影响。如今,社交媒体每天都在向我们展示无数的美丽面孔,这让我们对美越来越敏感,也让我们的身体成为每个人的注视对象。数字化生活已经改变了我们展示自我的方式,我们的脸出现在自己和别人的朋友圈里,出现在视频会议的大屏幕里,我们开始前所未有地关注自己在镜头中的样子。仅仅在Instagram上,每天就会更新超过一亿张照片。这种海量的暴露,不仅会影响发照片的人,也会影响看照片的人。当你看到一张别人的照片时,很难不做出价值评判,这个人长相如何、身材如何、是否比我更美。很多研究探讨过社交媒体对情绪和自我形象的影响,结果表明,浏览社交媒体更多的女性更容易出现消极情绪,而无论女性还是男性,长期使用社交媒体都会催生自我客体化,反过来增加容貌焦虑,减少自信心,这一点在女性身上更为明显。

聊到这里,我们不禁要问:既然“美”已经是一种如此强大有力的社会标准,那么如果不想继续“服美役”,我们能怎么做呢?

在书里,作者给出了一些建议。第一,培养自己的媒介素养。媒介素养指的就是在面对图片、视频等各类媒介信息时保持清醒和质疑的能力。你要知道,广告图片中无瑕的肌肤和完美的身材可能是P图后的结果,是一种难以实现的理想,你不一定需要以此为标准要求自己。不过,虽然我们都知道这一点,但我们依然会渴望成为这样的人,这样的想法深入人心、很难反抗。有时,哪怕你知道“服美役”是个什么东西,知道是和美相关的文化压力引发了你对自己身体的不满,但当你站到镜子前时,依然会对自己不满意。这是我们的本能反应,所以我们无需为自己不够潇洒而自责。美的神话就像是赌博游戏里的庄家,它永远会赢,因为它掌管着这场游戏。美的神话激起的耻感不意味着你虚弱,它是社会经济的产物。解构美的神话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合上杂志,远离那些传播容貌焦虑的社交账号。

第二个建议,是向男性学习。男性和女性对自己身体的看法是很不同的,男性有一种功能主义倾向,他们把身体看作执行某些功能的工具,而不是装饰的对象。在英语里,形容男性美的形容词是“handsome”,这个词就来自“handy”,意思是“具有功能的、实际的、有用的”。男性把身体视作一个整体,而不是什么需要变瘦的大腿、不够纤细的腰、不够直角的肩膀等需要调整的一系列独立元素。男性更关注身体的能力而不是外观。他们更多考虑的问题是:我的身体能做什么?我可以让它变得更强大吗?

所以,许多专家给女性的建议就是,学会将自己的身体视为一种物理资源,去培养自己的功能状态。去培养积极的自我形象,抛开那些和外表有关的念头,解放头脑。去运动,不以改变外表为目的,只需要关注它给你带来的感觉,以及它对健康和幸福感的影响。仔细选择服装,选那些不会分散你注意力的、让你行动自如的衣服。不要总是抱怨自己的容貌、身材或者衰老,不要消极地谈论你的身体。把你的注意力留给更重要的事情,你的事业、你的爱好、你的家人,留给那些能让你进入心流体验的事情。

第三,和其他女性站在一起。我们要怎样对待别的女性呢?应该说出她们美或不美吗?被夸赞美丽当然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我们喜欢美,也不必因为喜欢美而感到羞耻。但如果我们只赞美女孩的外表,就好像是在说她们的其余部分没那么重要。所以,我们应该告诉其他女性,她们有能力、有创造力,我们欣赏她们的努力,而不是把美置于判断的中心。

好了,以上就是我想和你分享的这本书的主要内容。今天,我们讨论了一件事:服美役。讲的是,“美”如何成为一种工具,控制着人们的身体、思想和生活选择。美被消费社会和广告所定义,它成为一种现代“宗教”、一种标准的尺码,而当它成为一种执念时,则会导致自我客体化,引发焦虑和耻感,对心理健康产生影响。如今的女性在逐渐取得财富、力量、勇气和社会权利,不过这些往往会优先用来改善外表。女性好像终于可以做自己了,但“做自己”真的是一个自由的空间吗?目前来看,可能还不是,它依然是一个标准的空间,有一系列规则和程序。

到底什么是美呢?美是一门关于感觉的科学,它的英文单词是“aesthetics”,来自希腊语“aisthesis”,意思是“感觉”。也就是说,它和我们借助感官所感受到的东西有关。它不是关于判断的,而是关于感觉的。追问什么是美,就是在问什么会触动我们、什么会让我们感动。美应该是自由的、独立的,不应该是商品,不应该被消费。美不止有一种范式,不再“服美役”,其实就是拥有自己独立的选择,能对自己的容貌、衣服、身材做主,有美的权利,也有不美的权利。

最后,我想用一首诗作结,诗的名字叫《这不是你的职责》:当你的女儿/问你她漂不漂亮/你的心会像酒杯一样掉落在硬木地板上/你内心有一部分想说/你当然漂亮,永远不要怀疑/而另一部分/另一部分则在/撕扯你/让你想抓住她的肩膀/直视深井/那是她的眼睛,直到它们倒映出你的眼睛/你想说/如果你不愿意漂亮,就不必漂亮/这不是你的职责。

好了,以上就是这本书的精华内容。你可以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文和脑图。要是你喜欢这本书,也可以点击右上角“分享”按钮,把这本听书分享给你的朋友。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1、很多女性都有这种体验:身体的某个部位,过去从来都没有注意过,却突然变成了思考、反思和研究的对象。

2、情绪上的痛苦和犯错的感觉不会让人想要变得更好,让一个人对自己的外表感到羞耻,是一种毒害性的教育。

3、社交媒体每天都在向我们展示无数的美丽面孔,这让我们对美越来越敏感,也让我们的身体成为每个人的注视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