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光的骨头》 裴鹏程解读
《发光的骨头》| 裴鹏程解读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今天我要为你解读的这本书，叫《发光的骨头》。
1927年10月15日，一群人在一个坟墓前停下了脚步，将已经入土5年的美国女孩的木棺从墓穴中抬了出来，准备开棺验尸。死去的女孩叫阿米莉亚·马贾，离世时年仅24岁。在昏暗的光线下，人们惊奇地发现死者的遗骨似乎发出了一种诡异的幽光 。这不是恐怖故事，而是一场本可以避免的悲剧。
自从1898年居里夫人发现了具有超强放射性的镭元素，镭就被视为一种神奇的化学物质。在科学家们发现镭可以对抗癌变的肿瘤后，公众对镭的崇拜近乎到了疯狂的地步。20世纪初，市面上充满了各种荒诞的、被神化的含镭产品。人们认为镭可以给人带来健康，从牙膏、面霜、口红等日化品，到牛奶、面包和巧克力等食品，凡是能想到的东西，只要里面加点神奇元素“镭”就会大卖。
镭不仅被看作“灵丹妙药”，还因为具有荧光的特性，而被当作“夜光涂料”用来描画手表上的数字。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后，“夜光表”的需求激增，一些企业为此雇了很多女工来画夜光表盘，人们把这些表盘画工称为“镭姑娘”，那个死去的女孩阿米莉亚·马贾就是“镭姑娘”中的一员。“镭姑娘”每天与镭亲密接触，但是没有人告诉她们镭是一种放射性元素，会对人体造成严重伤害。在接连地生病、惨死后，这些企业不仅没有承担责任，反而选择了隐瞒真相。在必死的绝望中，“镭姑娘”们决定捍卫自己的权利，勇敢控诉。最终，她们赢得了官司。
这段故事很多人都写过，或是从法律层面探讨，或是从科学角度反思，但是始终没有一本书把这些遭遇不幸的“镭姑娘”放在舞台中央，从她们的角度讲述整个故事，而今天这本《发光的骨头》弥补了这个空白与遗憾。
这本书的作者是英国作家凯特·摩尔，她热衷于再现那些被遗忘的英雄，多部作品都登上过英国的《星期日泰晤士报》的畅销书排行榜 。这次，作者凯特为了生动地再现“镭姑娘”的故事，远渡重洋，经历4000英里来到故事发生地，亲自去到了“镭姑娘”们工作过的地方，寻找她们留下的印记。去档案馆寻找日记、信件、法庭证词；采访“镭姑娘”的亲人朋友；在图书馆里翻阅无人问津的年鉴和报纸。总之，作者想竭尽全力地讲述好“镭姑娘”的故事，让这些“镭姑娘”在历史的暗影里熠熠生辉。
接下来，我将从两个部分为你解读这段在幽暗历史中发光的故事。在第一部分，我们来看看“镭姑娘”们从第一次获得丰厚收入的喜悦到身体出现了一系列的异常，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第二部分，我们说说“镭姑娘”们是如何在必死的绝望中迸发出勇气，誓死捍卫自己的权利，最终获得胜利的？
1917年2月1日，冬日里的一天清晨，14岁的凯瑟琳·肖布步态轻盈地走在美国新泽西州的某条小路上。这一天是她去美国镭公司的表盘工作室上班的第一天，再寒冷的天气也挡不住她激动的心情，因为她得到了众多女孩子梦寐以求的工作：画夜光表盘 。
那个时候，镭是最红的明星，就像开头咱们提到的那样，当时市场上最畅销的就是含镭的产品：面霜、口红、粉饼、紧身衣等等都打着含镭的广告。年轻的姑娘们都向往拥有一个这样产品，目睹镭的风采。
镭不仅是最红的也是最贵的，每克镭可以卖到12万美元，大致相当于今天的220万美元 ，可想而知那些宣称含镭产品有多贵。不过，虽然各行各业的制造商都宣称自家的产品含有镭，但毕竟镭的价格过于昂贵而且非常稀有，所以不是所有产品中都真的含有镭。即便如此，每个人也都想尝一尝“镭”这块“美味的蛋糕”，而做一名表盘画工，就意味着可以近距离接触“镭”这块蛋糕。
另外，表盘画工赚取的不是计时工资，而是计件薪酬，多劳多得。所以表盘画工的工资很高，差不多是普通车间工人的3倍多，在女性工薪阶层中，表盘画工的收入排到了前5%，平均每周收入20美元，收入最高的画工年薪可达到2080美元，大致相当于今天的4万美元 。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谁要是得到了这份工作那就是上天的宠儿，幸运至极。
好，咱们说回来，凯瑟琳·肖布此时已经来到了表盘工作室的门外，紧张又兴奋地敲了敲门，进门后她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表盘画工们成排地坐着，每个人都有条不紊地忙活着手头的工作，先是在一个白色的小盘子里撒上少许镭粉，镭粉是一种精细的黄色粉末，其中只含有极少量的镭，接着在装有镭粉的小盘子里倒入一点水以及阿拉伯胶，调配好的涂料白中泛绿，这就是画表盘要用到的“夜光涂料”。
调配好“夜光涂料”后就可以画表盘了。这可是一个技术活，直径3.5厘米的表盘，指针只有1毫米宽，而涂料不能溢出指针边框，否则就要被罚款。表盘画工们使用纤细的骆驼毛木杆画笔，然而尽管画笔小巧精致，但毛笔用久了总会分叉，变得不再好用，所以在画表盘之前，她们会“抿笔尖”。先用嘴唇抿一下驼毛笔尖，然后在“夜光涂料”里蘸一下，最后再画表盘。表盘画工们不断重复着“抿、蘸、画”这三个动作，而且手速极快，几乎到了有重影的地步。凯瑟琳看呆了，觉得这些表盘画工在到处是粉末的工作室里熠熠生辉。
其实，一开始画工们对“抿笔尖”的行为还是有所疑虑的，她们曾询问工作室的负责人：“镭这东西有毒吗”，负责人对此的答复是：“没毒”，并表示镭非常的安全，根本就没必要担心，镭是一种神奇的药物，如果说真会有什么影响，那一定是从中受益 。很快，画工们就习惯了用嘴唇抿笔尖，心里的疑虑也消失了，依旧每天重复“抿、蘸、画”三个步骤。
转眼过了两个月，1917年4月6日，在一战中采取中立立场的美国开始动摇，国会投票表决，同意美国参战。国会的决定导致夜光手表的需求量激增。为了满足战时需求，工作室决定招收新工人，这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姑娘们都急不可耐地向朋友、自己姐妹以及亲戚家的女孩推荐这份好工作。
一时间，工作室里充满了生机，姑娘们通宵达旦地工作，每周七天，天天如此，为了支援国家战争她们不觉得辛苦。辛苦之余，年轻的姑娘们总能找到零星的时间享受生活，或是互相打趣，或是一起分享食物。她们最喜欢的游戏是把自己的名字和地址刻到表盘上，这样就可以给佩戴这只手表的士兵传达消息，有时候她们真的能收到士兵们传来的信息。
“镭姑娘”们在窗外如漆夜幕的衬托下，像一群光芒四射的精灵在工作室里彻夜不眠。但她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她们就像是一个个计时器，正在倒数着自己生命里所剩无几的秒数。
时间来到1921年，一系列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不知为何，阿米莉亚·马贾最近总感觉有颗牙疼痛难忍，把那颗牙拔掉之后，留下的牙洞也迟迟不见愈合，一直隐隐作痛。她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是也没多想，等她回过神来，便继续画表盘了。可是疼痛并没有减轻，反而愈加强烈，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于是这一年10月，在朋友的推荐下阿米莉亚来到了约瑟夫·克内夫医生的诊所，想让这位医术高超的牙医尽快结束自己的痛苦 。
可惜，治疗丝毫没有发挥作用，无论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方法，都阻挡不了病情持续地、快速地恶化。阿米莉亚的牙齿一颗颗自动地掉了下来，口腔里到处都是红色的溃疡面，以前爱说爱笑的她现在痛苦到根本笑不出来。让阿米莉亚痛不欲生的不只是牙齿，她的下颌骨、臀部、脚都开始疼痛。更匪夷所思的是，有一次检查，克内夫医生戳了一下阿米莉娅口腔下半部分的骨头，下颌骨竟然在手指的触碰下断成了两截。
阿米莉亚再也撑不住了，1922年9月12日下午5点，她的口腔突然大量出血，出血速度非常快，血顺着嘴角溢出来，流过了她那张饱受病痛折磨、抽搐不已的脸。阿米莉亚去世了，年仅24岁。没有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夺走了阿米莉亚的生命，谁也没有怀疑是“镭”的问题，就在这一年2月还有报纸报道“镭可以食用……镭具有延年益寿的功效！”更可气的是，阿米莉亚最后的死亡原因显示她死于“梅毒” 。
生病的不止阿米莉亚·马贾一个人，很多曾经在美国镭公司的表盘工作室做过表盘画工的姑娘陆陆续续都出现了问题。这些名字包括：凯瑟琳·肖布、格蕾丝·弗赖尔、金塔·麦克唐纳、玛格丽特·卡洛等等，她们有的牙齿开始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后背和双脚莫名地疼痛，还有的出现了贫血的症状，可是没有医生知道这群“镭姑娘”怎么了，医生们或是诊断为“口腔炎”，或是诊断为“磷毒性颌骨坏死”，但没有一个医生诊断为“镭中毒”。
到了1924年，生病的人越来越多，姑娘们无一不是用自己苍白无力的手捂着脸颊，询问自己到底出现了什么问题，眼里流露的全是无法掩饰的痛苦。曾经有医生怀疑是不是存在某种职业病，但是美国镭公司给出的答复却是：公司在整个存续期间一共雇了一千多个员工，在这个基数上死几个员工情有可原，而且很多画工早就辞职了，根本不能证明她们生病是因为在镭公司工作导致的，总之表盘画工不是一个风险职业 。
即便美国镭公司否认姑娘们生的病和公司有关，但是“镭姑娘”们所遭受的痛苦还是引起了社会的关注，有人写信给劳工部表达了深切的担忧，希望劳工部可以展开调查。但是劳工部以证据不足，没有理由这样做为由拒绝了 。
事态的发展陷入了僵局，医生无从诊断，致病原因没有线索，没有人愿意采取行动去调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僵局很快就被打破，打破僵局的正是美国镭公司。随着越来越多的画工病倒，大量画工选择了辞职，生产陷入了停滞。不久后，美国镭公司的高管们决定展开一项调查，以确定工作中是否存在危险因素。
公司委派塞西尔·德林克以及他的妻子凯瑟琳·德林克展开调查，塞西尔·德林克是医学博士同时也是职业病领域公认的权威。德林克夫妇两个人在1924年4月到5月期间展开了两次充分的调查 ，他们询问了“镭姑娘”的健康情况，进行了彻底细致的体检，然后又检查了工厂运营的各个环节。一系列的调查结束后，德林克夫妇在6月3日向美国镭公司提交了完整的报告 。
镭公司将调查结果汇报给了劳工部，由于报告原文很长，美国镭公司并没有附上完整的报告，只是以表格的形式列举了体检结果。表格显示员工的血液检查“基本正常”。劳工部看了这个表格后认为美国镭公司清白无辜，所有表盘画工均不存在任何健康问题，这无疑给美国镭公司发了一份健康证明书。
可真实情况是这样吗？德林克夫妇完整的报告中难道写的真的是“所有表盘画工均不存在任何健康问题”吗？答案很明显，不是。德林克夫妇的报告中明确写道“夜光涂料中唯一能造成伤害的成分一定是镭”“镭一旦在骨骼中沉积必会给人体造成严重的损伤”“美国镭公司雇员的血液检查结果没有一份完全正常”，一切问题的根源都是镭，德林克夫妇已经下了断言 。
现在看来，血液检测“基本正常”还真是个巧妙的总结，美国镭公司不是不知道镭的危害，毕竟公司的创始人之一曾经就做过居里夫妇的学生 ，镭有什么危害他们一清二楚。为了利益，镭公司选择了刻意隐瞒了真相，这次的调查只是想借专家之名为自己开脱罪名罢了。
然而，任何真相都是藏不住的。1925年6月首席法医马特兰医生和另一位专家发明出了两种测试镭的方法：第一种是伽马射线测试法，患者坐在验电器前，检测源于患者骨骼中的伽马射线；第二种是呼气法，向验电器里呼气，如果镭存在于患者的体内，那么当镭分解成气态氡时，有毒气体便会在患者呼气的同时从体内呼出 。
首位接受含镭测试的表盘画工是莎拉·梅勒费尔，1925年6月16日莎拉虚弱地卧在病床上，她的左半边脸肿胀不堪，腺体滚烫疼痛，高烧不退，口腔还出现了大面积感染。马特兰医生将仪器置于莎拉的胸前，等待着结果，验电器上显示的数值远超正常标准，果真是镭 。
接着，马特兰医生让莎拉朝着机器呼气，此时的莎拉已经很难正常呼吸了。她就像一个斗士，不断按要求呼气、吸气，即便每一次的呼吸都令她心跳加快、疼痛如刀割，但是她还是竭尽全力。结果出来了，果真是镭。
两天后，也就是6月18日，莎拉离开了人世，马特兰医生又对她进行了尸检，所有的检测部位都出现了放射性反应，镭遍布在了莎拉全身，在她的脾脏、肝脏和骨骼里，在黑暗的环境中她的骨头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真相已经暴露无遗。马特兰医生向公众披露了莎拉的死因“毫无疑问，她的死因就是摄入体内的发光涂料……”
1925年7月曾经的表盘画工们，凯瑟琳·肖布、金塔·麦克唐纳、格蕾丝·弗赖尔等人都纷纷找到马特兰医生帮忙检测，毫不意外，每个“镭姑娘”的身体里都存在放射性物质“镭”，马特兰医生也毫不避讳地表示镭中毒根本无法完全治愈。这无异于给姑娘们判了死刑，但至少这一次她们搞清楚了病因，不用在黑暗中继续摸索了。与此同时，她们也获得了为自己而战，为正义而战的武器和勇气。
镭已经将另一位“镭姑娘”格蕾丝·弗赖尔的脊椎骨击得粉碎，医生给格蕾丝安装了一个坚固的钢制后背支架，没有这个支架她就会瘫坐一团，寸步难行。对她而言，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她打算孤注一掷。格蕾丝找到贝里律师，在贝里的帮助下，格蕾丝于1927年5月18日正式起诉美国镭公司 。
消息一出，凯瑟琳、金塔、阿尔比娜、埃德娜，纷纷站出来想要和格蕾丝一起为正义而战，为自己而战。1927年的夏天，“五个必死女人”的诉讼案拉开了帷幕 。
美国镭公司的高管得知这五个针对公司的诉讼案时，并不意外，他们认为这完全是那个叫贝里的律师搞出来的阴谋。为什么这么说呢？之前这几个姑娘在刚得知病因的时候就想要提起诉讼，但是法律规定诉讼有效期为两年，那时候姑娘们已经从镭公司离职超过两年，发病时间也比较晚，姑娘们无法诉诸司法程序寻求正义 。而且很多律师不愿意受理该案件，向势力强大的镭公司索赔比登天都难，谁也不愿意碰这个烂摊子。
但贝里律师不一样，贝里不到30岁，是个年轻有为的律师，同时也是三个女儿的父亲。在了解了“镭姑娘”们的遭遇后，深受触动，表示愿意接下案子，并将律师费降到了原来的1/4。为了解决诉讼时效的问题，贝里认为，这么多年由于镭公司的误导，“镭姑娘”们对于病因一直缺乏认识，直到1925年7月马特兰医生作出正式诊断后，她们才知道真相，所以，两年的诉讼时效限制应该从那一刻算起，现在是1927年5月，一切还来得及 。
不过，在此之前必须要做好充分的准备。贝里找到了之前帮助过“镭姑娘”的医生和其他人士，在了解完情况后，贝里请求他们出庭作证。然后，贝里一遍遍地帮助五个“镭姑娘”彩排在法庭上应该说的话。不仅如此，为了找到一个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这些表盘画工丧命是因为镭而不是别的，贝里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阿米莉亚·马贾。回到开篇我们提到的，1927年10月15日，一群人在一个坟墓前驻足，将已经入土5年的美国女孩阿米莉亚·马贾的木棺从墓穴中抬了出来，准备开棺验尸。
医生们用热水冲洗她的骨头，等骨头风干后，一部分做了火化处理，一部分做了X光片测试。几天后，结果出来了，死者体内存在着放射性物质，每部分组织和骨头都给出了证据，阿米莉亚根本没有“梅毒”，害死她的正是“镭”。
从1928年1月12日 到1928年4月27日的听证会，贝里已经将本案所涉及的证据全部提出。接下来的时间美国镭公司将有机会发表自己的观点，然后本案会作出裁决 。就在这个时候，美国镭公司的律师对法官说，“我在想，如果我们能有时间开个短会，或许就可以早点结束这个听证会”。
他们讨论了什么不得而知，不过后来法官“砰”的一声敲响了小木槌，说道：“下次听证会的时间推迟到9月24日。” 距离9月还有五个月的时间，几个姑娘可能都活不到那个时候，然而，法律高于一切，9月到来之前，任谁也无可奈何。镭公司故意拖延的行为可以说十分恶劣，也许他们盘算的就是希望这几个表盘画工在法庭作出裁决之前就一个个死掉。
媒体在面对这种不公正的状况时义愤填膺，《世界报》上撰文道：“我们有理由相信，这是迄今为止我们所关注到的对正义最恶劣的歪曲之一。”这篇报道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公众纷纷表示希望取消延期，马上开庭，给这五个姑娘一个伸张正义的机会。
此时，姑娘们已经声名远扬，全部都成了知名人物，纷纷接受媒体采访。凯瑟琳·肖布用令人心碎的口吻说：“当我告别人世后，人们将只会在我的棺材板上摆放百合花而不是我喜欢的玫瑰花。如果我能获得赔偿金，能不能给我多放点儿玫瑰花呢？”格蕾丝·弗赖尔也吐露了心声：“仍然活着，并且充满希望，我要面对命运的挑战，要像斯巴达人一样具有战斗精神”“当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来时，希望能把遗体捐赠给科学研究事业，这样医学界或许可以找到治愈镭中毒的良方”。
在公众的压力下，9月的庭审可以提前到5月底进行了 。通往正义的路上，已经没有障碍，对于这一点，贝里和姑娘们都深信不疑。
可是，就在贝里忙着为下一次庭审做准备时，电话铃响了，打来电话的是法官威廉·克拉克，他也是贝里的前任老板。
克拉克提议，能否有可能实现庭外和解。虽然贝里对外宣称这场官司一定要打到底，但是私下里贝里也产生过怀疑，法庭是否能及时作出有利于“镭姑娘”们的裁决，这是个未知数。而姑娘们的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就像瓷娃娃一样脆弱。作为律师贝里自然希望获得正义，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姑娘们能在最后的日子里过得舒适。他心想只要庭外和解是公正的，就应该适当考虑。
于是，1928年6月4日下午，双方签署了和解协议。尽管困难重重，但姑娘们还是让公司承担了责任。美国镭公司将一次性支付1万美元的现金赔偿，大致相当于现在的13万美元，此外，每年还要提供600美元的补助金，大致相当于现在的8000美元，并支付过往及未来的医疗费用，以及所有诉讼相关费用 。
美国镭公司虽承担了责任，但始终否认有罪，他们认为公司不存在任何疏忽行为。在他们看来同意庭外和解纯粹是出于“人道主义”，不管这些表盘画工为何生病，公司都希望帮助她们获得康复。
虽然这不是最好的结果，但姑娘们也算是取得了一个相当了不起的成就，她们从来没想过会活着看到这一天。姑娘们非常感激贝里律师为她们做的努力，在经历了漫长的等待和煎熬后，她们终于可以重新享受生活了。有了赔偿金她们可以获得更好的治疗，可以偿还之前欠下的债务，甚至还可以和家人一起去度假旅游。当然，除了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更好，姑娘们也表示，更重要的是希望这个案子可以为数以百计饱受煎熬的表盘画工提供一个范例。
可是好景不长，1929年，表盘诉讼案实现庭外和解不到一年的时间，美国镭公司就打算毁约。理由是已经过去近一年的时间，姑娘们仍然活在世上，这给镭公司带来了经济上的困扰，姑娘们不仅要定期找医生们看病，还要购买药物，花费过于昂贵 。因此他们对每张医疗账单都斤斤计较。社会上也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有人甚至认为“镭姑娘”们对美国镭公司采取了欺诈手段，就是为了骗钱。
1929年12月7日深夜，金塔突然陷入昏迷，再也没有醒来 。凯瑟琳的身体情况也在急剧恶化，1933年2月18日晚，年仅30岁的凯瑟琳离开了人世 。
紧接着，1933年9月格蕾丝卧床不起，1933年10月27日，格蕾丝生命的最后一刻到来了。马特兰医生主持了她的尸检工作，在死亡证明上写下：她死于“镭引起的肿瘤，工业中毒” 。
格蕾丝离世时，没有一家镭公司因为害死工人而被认为有罪，如今格蕾丝已经安息，但她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人们永远不会忘记格蕾丝。因为当所有的希望似乎都遥不可及的时候，她仍然选择抗争到底，即使自己的世界已经分崩离析，她依然选择为正义挺身而出。格蕾丝激励了许多人为自身权益而战，其他表盘画工将接过她手中的火把，她们将追随着她的脚步，继续斗争下去。为了赔偿金而战，为了得到认可而战，为了正义而战。
最后，让我们把镜头转向距离美国镭公司800公里以外，位于美国伊利诺伊州的渥太华。美国镭公司发生的一切正在这里重新上演，各种神秘的疾病正在困扰着渥太华的姑娘们，医生无从诊断，渥太华的镭表盘公司故意隐瞒真相。在这样的情况下，凯瑟琳·多诺霍站了出来，她将是带领姑娘们走向胜利的人。
1934年夏天，以凯瑟琳·多诺霍为首的一大群表盘画工提起了诉讼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目前的一切有所改变，她在法庭上讲述自己是如何变成一个卧床不起的病人，一个照看不了自己孩子的母亲，她甚至把自己下颌骨的碎片都拿上法庭当作证据。
一切的努力都是值得的，1938年4月5日工业委员会主席宣读判决书：“工业委员会发现……凯瑟琳·多诺霍的残疾确实是在她受雇的过程中出现的”，镭表盘公司被判定为有罪，凯瑟琳胜诉 。随后，镭表盘公司几次上诉均被驳回，在1939年10月23日凯瑟琳·多诺霍的这场官司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没有庭外和解，没有法律上的各种阴谋计量，没有律师歪曲事实，一切都公正、清楚、真实，表盘画工们赢了 。
好，这本《发光的骨头》就为你介绍到这里。
“镭姑娘”们没有白白死去，她们的牺牲以各种方式拯救了成千上万的其他人。
例如，“镭姑娘”们提起的诉讼案最终促成了美国职业安全与健康管理局的成立 ；曼哈顿计划直接以镭的安全使用标准为蓝本，向员工们发布安全指引 ；多亏了“镭姑娘”们的经历促成了联邦政府对放射性行业的监管，核能才能够安全地应用 。
另外，“镭姑娘”们对医学研究的发展也作出了难以估量的贡献，成千上万的表盘画工都参与了医学研究，甚至死后还把遗体捐赠了出去。科学家们逐渐意识到镭是一种狡猾、顽强的元素，镭和钙的化学性质极为相似，因此，一旦人体吸收了镭，镭就直奔骨骼而去，将骨骼作为最后的沉积点，镭在哪个部位聚集哪个部位就疼，而且镭的半衰期长达1600年，这意味着在去世后的几个世纪里，镭都会在骨头中发出射线，不停地冲击着人们的身体 。
到底有多少表盘画工死于“镭中毒”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镭姑娘”给我们留下的宝贵遗产后人不会忘记。“镭姑娘”的故事细节在这本书中还有很多，在短短30分钟的讲述中无法全部展现，如果你对这段历史感兴趣，不妨找来原书细细品读。
好，以上就是今天的全部内容，点击音频下方的“文稿”，查收我们为你准备的全文和脑图。你还可以点击右上角的“分享”按钮，把这本书免费分享给你的朋友。
恭喜你，又听完了一本书。
划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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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发现镭有对抗癌变肿瘤的功效后备受追捧，市面上出现很多荒诞的、被神话的含镭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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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镭姑娘”的遭遇促进了政府对放射性行业的监管，推动了社会对相关疾病的研究与预防。